“和亲公主?”姜蕙倒不担心这个公主,外邦之人,不过送进宫的摆设,“想必陛下有再次召回爹爹的意思了?”
  “朝堂上还在争论,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总归是要使臣进京之后才有确切消息。”承平大长公主道,“不过,或早或晚,你爹爹总是要退下来的。”
  母亲没有细说,姜蕙却明白她的意思:宁远侯手握重兵,又是皇亲国戚,家中有个贵妃女儿,贵妃还生了皇上唯一的儿子,不退下来,陛下总是会寝食难安的。
  “爹爹大半辈子在北疆,退下来享享清福也好。”姜蕙安慰道。
  “只是你弟弟是进不得军营了,日日招猫逗狗的,再过几日,本宫就去寻皇嫂给他赐婚,早日成家,日后再寻个差事。”不像年前时那样好说话,承平大长公主现在是铁了心要给姜蕴寻一门亲事了。
  “阿蕴才十五岁,您强行让太后赐婚,会不会——”姜蕙有些迟疑,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承平大长公主激动地咳嗽起来。
  “咳咳……他也该……咳咳……收收心……咳咳咳……”
  “阿娘?!您怎么了?!”姜蕙猛地上前扶住承平大长公主,急道,“秋葵,快去请太医!”
  秋葵匆匆而去,晚菘端来温水,姜蕙亲自服侍母亲喝了,见她平静下来不再咳嗽,忧心道:“阿娘,您这是怎么回事?是生了什么病?”
  承平大长公主摇摇头,温和道:“不用请太医,本宫在府里请太医看过了,这是生你弟弟那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就是一急就容易咳嗽,你也知道的。”
  “真的?”姜蕙很想相信母亲的话,“那为什么您急着请太后给阿蕴赐婚?”
  “你祖母近来苦夏,病了一场,催得愈发急了,本宫也想着,你弟弟入不得军营,心里总是不平的,若是早日成亲,再安排个差事,不至于把性子养歪了。”承平大长公主解释道。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可是待承平大长公主离开之后,姜蕙还是有些担忧。
  皇帝来瑶华宫探望之时,见到的便是姜蕙蹙眉不安的样子。
  “蕙儿这是怎么了?”萧晟挥退近侍,上前扶起施礼的姜蕙。
  “妾没事。”姜蕙勉强笑道,“只是日间阿娘来看妾身的时候,咳得厉害,妾忧心她的身体。”
  萧晟见姜蕙脸色苍白,还强笑着说话,有些心疼地握紧她的手,道:“明日朕遣李御医去公主府看看承平姑母,蕙儿暂且安心。”
  “谢陛下恩典。”姜蕙靠在皇帝怀里,浅浅一笑。
  姜蕙尚在病中,不便侍寝,皇帝也不介意,抱着她和衣而眠。
  第二日皇帝果然派了李御医去承平公主府,下午李御医来瑶华宫回报说,承平大长公主身体无碍,只是近来颇有忧思,兼之时气骤变,阴虚火旺,引发了咳疾,只需吃几副药好好调养便是。
  姜蕙这才放了心。
  李御医又说顺便为姜蕙请平安脉,过后才出了瑶华宫的大门。
  他抬头望了望刺目的太阳,自袖中掏出手巾擦干额角细汗,微微叹一口气,对跟在身后提着药箱的小太监说道:“走吧,去两仪殿回禀陛下。”
  两人顶着炽阳,走到两仪殿,待守门太监通传过后,李御医细细整理了下身上的官服,进门施礼道:“臣李德清拜见陛下。”
  “李爱卿请起。”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关切道,“贵妃怎么样?”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服用养荣丸已有数月,产后体虚之症略有好转,只是还需常年调养,万勿刺激心神。“
  萧晟略一颔首,吩咐道:“这段时日你便去公主府为承平姑母请脉,不必再来宫里点卯了。”
  “微臣遵命。”李御医领旨。
  三日后,承平大长公主进宫,太后娘娘亲下懿旨,赐婚宁远侯嫡子姜蕴与国子监祭酒嫡长女林清舒。姜蕙细观母亲,果然脸色红润,精神十足,没有之前的病气。
  知道母亲没有大碍之后,姜蕙才有心思理会后宫中新得宠的这位丽贵人。
  丽贵人行事不似婉选侍,婉选侍一朝得宠,不免迷了心智,虽不至于张狂,但难免有几分得意。
  丽贵人却并不这样,她如刚进宫时一般低调,除了到凤仪宫、慈宁宫请安,平日里足不出户,只在揽月阁弹弹琵琶,日子过得悠闲畅快,让许修媛一腔怒火无处排解。
  ——直到敏婕妤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