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许久,直到黎鸿涛双腿发麻才意识到季屿川早已走远,即便时间过去了好一会,黎鸿涛还是觉得自己身上冷汗淋淋。他一直觉得季屿川是一匹狼,一匹会吃人的狼。可到今日他才觉得他根本就是一只虎,睥睨万物的王者。
  待到黎鸿涛回过心神,心下愤然的拂袖而起,回到家中便便让黎母罗敏把黎曼叫到了客厅,二人来到客厅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黎曼松开妈妈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怎么了爸?”
  罗敏紧跟着坐在了自己女儿的身旁紧接着也一脸不解的开口询问道:“老黎是有什么事?”
  “你最近和屿川怎么样啊?”黎鸿涛并未回答两个人的话,只是靠在沙发上,手中捏着一支烟,语气中带着质问。
  黎曼愣了愣,眼神带着些许慌张,一时竟有些结巴的说道:“爸爸,您....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哼,我若是不问,怕是你一直瞒着我,他跟本没有打算要和你结婚吧?”黎鸿涛面色不善的斥责着黎曼。
  “怎么会,老公?这可是我和季欣都说好的。”罗敏一脸不相信的从沙发上猛然坐起身,质问着。
  黎鸿涛满眼讥讽,训斥的对着罗敏说道:“哼,你可真是付道仁家,你以为季屿川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他现在就是一只吃人的猛虎,别说是他妈妈的话,就算现在是他爸活着说的话他也未必会听。”
  “咱们家当年可是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就这么忘恩负义。”罗敏激动且愤怒的说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接下来不如想想怎么让他愿意去曼曼吧。”说罢黎鸿涛的眼神看向坐在一旁未曾发言的黎曼,眼神里带着警告。
  “爸,您放心吧,好歹我也和屿川认识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我想他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黎曼稳了稳心神,脸上浮现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嗯,要尽快,黎氏这两年资金一直属于亏损状态,如果能和季屿川联手,黎氏不仅能解决眼下的困境,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黎鸿涛狠狠的抽了一口手中的烟,老谋深算的说道。
  “好的,爸爸你放心吧。”
  黎曼话音刚落,罗敏便往黎曼身边挪了挪,抬手握了握黎曼的手安慰的说道:“曼曼,妈等会再给你季阿姨打个电话,让她劝一下屿川。”
  黎曼对着罗敏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妈妈,你也知道屿川他不喜欢阿姨插手他的事吗,更何况因为沈知意的事,屿川已经很久没有和阿姨联系了。让阿姨去说反而会适得其反。”
  罗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提起沈知意眼神中泛着厌恶和恶毒:“哼,那个小贱人真是晦气,若不是她,恐怕你和屿川早都......哎好了反正现在她都死了,你好好哄哄屿川,男人嘛没有哪一个不喜欢漂亮女人的。到时候你再想办法怀上屿川的孩子,给他生个儿子。”说罢还不忘转头瞪了一眼对面的黎鸿涛。
  她的这个丈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都已经一把年纪依旧在外面养了不止一个小情人,妄图想让外面的那些女人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罗曼忍不住在心里刻薄道“那些个贱蹄子,早晚自己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要他们好看。”
  说来也奇怪,黎鸿涛好像是注定命中不该有儿子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私生女倒是有了,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生下一个儿子。所以他也锲而不舍的在外面找。
  三人的对话,全都被隐在二楼暗处的黎书听得一干二净,她隐在黑暗中散漫又邪魅的勾着唇,仿佛鬼魅一般。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母亲唯一的一张照片,用双手轻抚着,暗念道:“妈妈,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罗敏她们母女二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黎书回忆着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生活的那几年,那是她人生中唯一幸福温暖的几年,后来黎鸿涛要认回自己,而罗敏却暗中找到了她们,妈妈为了保护年幼的自己,却被飞驰的汽车撞到,甚至来不及抢救 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原以为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父亲,是真的爱护自己想要给自己一个家,可黎书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禽兽父亲怎么会真的是心疼自己和妈妈流落在外,他只是看自己出落的十分漂亮,想要用自己给他谋取更多的利益。回到黎家后,她黑暗的人生便拉开了帷幕。
  “ 呵呵呵............”想到此处,黎书忍不住的沉沉笑道,或许是在笑自己可悲的人生,又或许是在笑这看似豪华高贵的黎家别墅,实则肮脏至极,又或者笑她正在一步步毁掉他们在意的所有东西,权力名声财富。可是那些人依旧不自知的在暗暗窃喜。
  黎书把手中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抽屉的夹层中,看着窗外快要落下的太阳,眼里带着一丝讥讽,外面的三个人竟然还妄图季屿川会帮他们,当真是可笑。这个黎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季屿川绝不可能会娶黎曼,他那么爱沈知意怎么可能会娶黎曼。
  若是有一天,季屿川得知沈知意在牢中经历的一切,哈哈哈,她实在是想不出来,黎家会迎来季屿川怎样的报复,那将是黎家最致命的打击。
  从公司回到浅月湾已是黄昏,季屿川让肖华把自己放到了离浅月湾不远处的一处公园内,便让肖华开车离去。
  季屿川笔挺的身姿立在那里,抬头看着逐渐下沉夕阳,云层还嵌着金色的边,被稀释过的夕光轻薄又透亮,全部落在了他的眼里。
  深秋的傍晚,已经渐渐染上凉意,即便太阳才落到一半,空气中已有些许轻薄的雾气泛着冷意。
  季屿川就这样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他时不时的转头看向自己的身旁,透着空气唇角带着微笑,眸底尽显温柔。仿佛身旁有一位和他并肩而行的人一样。
  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念沈知意,想念到仿佛她就在自己身边,陪他散步看夕阳,看着他傻傻的笑着。
  人都说思念着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到极致时,是可以透过光看到这个人的灵魂。季屿川觉得自己此刻恍若就是如此。
  当年买下这里时,就是因为沈知意喜欢,她曾挽着自己的手臂,开心的向自己诉说着这里她如何喜欢。
  她说“这里清净空气好,以后每天早上可以早起在这里跑跑步。”
  她说“以后想养一只猫一条狗,每天可以牵着他们出来遛弯,还可以牵着猫狗一起迎他回家。”
  她说“以后有孩子了,这里地方大,方便孩子带着小朋友来这里做客。”
  她说了好多,说种什么花种什么树。那一天的他们也是这样漫步在黄昏下,她眉眼具笑,眸光亮的好像有星星住在里面一样。连他这样极少笑的人,都忍不住的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