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晚宴后,京城的局势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靖王被皇上罚去北地,大多数人猜测皇上已经厌弃了靖王,将他赶出京城意味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于是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靖王府,一下冷清了很多,很多趋炎附势的人转而投向了大皇子那边,因为贤贵妃似乎成为了宫宴上最大的赢家,而淑妃和云王这边也有不少人靠拢,毕竟靖王一走,大皇子和四皇子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因淑妃是镇国公府的养女,本来背后没什么势力支持,有些人便分析镇国公府、安平候府这些昔日靖王的铁杆追随者,会不会转而支持瑜王,这样一想很多人便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镇国公府和安平候府的行动再做打算。
  这两天南宫彻忙得都只能在深夜,去郡主府见上莫茉一面,莫茉知道留给南宫彻的时间只有三日,他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部署,也只能忙里偷闲的来和她说上一阵的话。
  “你后悔吗?要是你娶别人,你会接受柔佳县主做你的侧妃吗?”
  明日一早,南宫彻就要出发去北地了,今晚他特意将莫茉接到他的雾松院,两人单独一起用晚膳。
  用完膳后,南宫彻从背后轻拥着莫茉站在窗前,不舍之情在两人之间充斥着,不知分别后,还要何时才能相见。
  “我不后悔!如果没有你,或许我娶多少侧妃都无所谓,因为我不爱她们,但遇见了你,我的心里就只容得下一个人!”
  听南宫彻如此回答,莫茉脸上的愁绪淡去不少,她早知道他会如此说,也相信南宫彻只爱她一人,但莫茉就想这些话从所爱之人口中说出来,那种满足的喜悦能将分离的难过冲淡一些。
  莫茉转过身来,与南宫彻相对,脸上眼里都是笑意,“这可是你说的哦,去了北地也要时刻记住你说的话,知道吗?”
  “好,我时刻记得的!”南宫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宠溺又认真地回应着。
  “我走后,有什么事就去找镇国公府,和安平侯府的人,还有宣武侯府的人也可信!”
  莫茉点了点头,这话南宫彻已经叮嘱她很多次了,她知道是南宫彻放心不下她,毕竟在京城,巴不得她死的人也不少。
  “南宫彻,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莫茉从身上掏出几张稍厚的皮纸,这种纸是用桦树皮制作而成,数量很少价格昂贵,但皮纸不易破,能保存很久,一般有重要的东西记录,才会用到它。
  “哦,是什么?”南宫彻饶有兴趣地摊开了纸张看了起来。
  “你猜猜看!”莫茉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走到茶桌前坐了下来,一边端着茶盏慢慢喝了起来,一边含笑地打量着南宫彻的表情。
  只见南宫彻先是满脸兴味地看着纸上画着的各种图案,很快他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慢慢地细细看着这些图纸沉思着,只不过一盏茶时间,南宫彻的脸上便难掩兴奋之色,他兴冲冲地走到莫茉身边,问道:
  “茉儿,这可是你想出来?你快和我说这东西叫什么?”
  莫茉“嗯哼”一声,“怎么样?你们能按图纸上的东西做出来吗?”
  南宫彻目不转晴地盯着图纸,缓缓点点头,“有了这图纸,做出这种武器应该不难,我马上安排人让他们务必研做出来!”
  莫茉起身来到南宫彻身边,与他一起将图纸放在书桌上,再细细更深入地与南宫彻讲解起来!
  “这种东西,我们那里叫弩,它威力大,射程远,一次可以连发七箭,你去北地,面对的是北疆和北戎两国,他们最擅长在马背上作战,这强弩就是骑兵的克星;这弩分为三部分,简单来说就是臂、弓、机………”
  莫茉与南宫彻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烛火下两人并肩不时低头窃语,不时相对一笑,又不时击掌相庆……
  流风、流云、红菱、钟玲儿几人静坐在屋外的梁廊上,看着窗户上的身影,都不忍出声打扰,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人。
  莫茉和南宫彻两人围绕着图纸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待南宫彻理解透彻后,两人才停止了这个话题。
  “你放心,我这次去北地,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的,相信我,最多两年内我一定回京娶你!”
  此时已到深夜,莫茉让南宫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南宫彻就要奔赴北地了,临别前南宫彻搂着莫茉的双肩,坚定地说道。
  “好,我在京城等你!”莫茉踮起脚尖,在南宫彻耳边轻声道,南宫彻双手一收拢,将莫茉紧紧抱于怀中,低头双唇吻了上去……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一大早京城的东城门外聚集着很多人,今天是靖王出京去北地的日子,跟随靖王去北地的,除了流风、流云、宁一等亲随外,还有三千神策军随之而去,莫浩也是其中的一员。
  莫茉和家人都站在城门外送行,镇国公府的国公爷肖琰、安平候府的姚尚书等当家人,也亲自来到城门外为南宫彻送行,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他们与靖王还是一体的。
  出乎意料的是,季老爷子和季向南也在送行的队伍中,众人又难免猜测,从不站队的宣武侯府难道要站队了吗?可这似乎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莫茉先是跟随家人叮嘱莫浩路上注意安全,随身带的东西注意不要丢失了,以及北地寒冷不要冻伤了等,莫大武和胡氏都是一脸的担忧,特别是胡氏,眼睛都哭红肿了!
  南宫彻的马车就在莫浩旁边,南宫彻伸出脑袋朝巴蒙招了招手,“陆陌,你过来!”巴蒙忙点点头,朝南宫彻走去。
  南宫彻与巴蒙耳语几句后,巴蒙沉默片刻,看了看莫茉这边的几人,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
  莫茉见此,走到他们面前,拍了拍巴蒙比自己还冒一头的个子,笑问道:“你俩悄悄说什么呢?”
  巴蒙回头看了看南宫彻,不知道靖王哥哥要不要他告诉莫姐姐,南宫彻点了点头,“暂时只能告诉你莫姐姐一人?”
  巴蒙得了允许,在莫茉耳边轻声说道,“靖王哥哥问我想不想回北疆报仇,我说我想!”
  莫茉知道巴蒙身负血海深仇,回到北疆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现在年纪太小,羽翼未丰,才一直没计划此事。
  此次南宫彻去北地,倒正好是个好契机,皇上之所以罚南宫彻去北地,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北疆和北戎勾结在一起,不时向东洲国的北边边境发起挑衅,让边民们苦不堪言,这三国之间迟早需要爆发一场战斗来平息争端。
  莫茉听了巴蒙的话,心中大概知道了南宫彻的想法,向南宫彻挑眉问道,“有把握吗?”
  南宫彻勾起一抹笑,“不试下怎么知道,大不了干一仗呗!”
  “那祝你成功!”莫茉轻笑一声应道。
  别人道别时都难舍难分,依依不舍、挥手洒泪,可众人见南宫彻和琼华郡主竟然有说有笑起来,纷纷纳闷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倒像靖王只是出门去游玩几天似的,很多人有心之人皱起了眉头,暗想:有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随着时辰的到来,一声“启程”的传呼声下,靖王的人马立马要整队出发了,钟玲儿咬了咬嘴唇,在人马即将启动时,跳起身将一只荷包,快速塞进了骑在马背上的宁一手里。
  “一路顺风!”钟玲儿微红着脸朝宁一挥挥手,宁一看了看荷包,冰块般的脸似乎回暖了一些,而且脸上似有一丝无奈的笑意。
  “绣的还是那么丑,一点也没长进!”宁一语气嫌弃似的说了一句,却将荷包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朝钟玲儿说了一句,“我走了,保重!”说罢便打马随队伍向前去!
  钟玲儿兴奋地拉着红菱的手摇啊摇,“红菱,你说宁一会戴上我绣的荷包吗?”
  红菱翻了翻白眼,“宁一侍卫这么沉稳的人,你说他会戴上绣着两只大肥鸭的荷包,招摇过市吗?”
  钟玲儿兴奋的劲儿一下颓废了下来,“啊,我以为我绣得可像了呢,早知道,就该从小跟我娘多学学女红了!”
  莫茉挥别了南宫彻后,这才顿觉心中空落落的,心里那股酸酸闷闷又胀胀的感觉,让她觉得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这时邱一宇走了过来,伸手在莫茉面前晃了晃,“还看什么,人都走来没影了!”
  莫茉收回目光,看向邱一宇,撇撇嘴道:“我就看,关你什么事儿?”
  邱一宇笑嘻嘻应了一句,“好,好,好!不关我的事,我这不是看你快变成了望夫石了嘛!”
  莫茉白了他一眼,不理睬邱一宇朝爹娘他们走去,邱一宇跟在身后道,“郡主,我找你有事说,咱们去莫府或者茶楼吧,你的郡主府,有人又不准我去!”
  “莫府!”莫茉头也不回地说了两个字,来到家人面前,胡氏还不停地抹眼泪,莫钰正在安慰娘亲,“娘,别哭了,我们回去吧,二弟是去建功立业,很快就会回来的!”
  胡氏呜咽着点点头,莫茉上前扶着胡氏,开口道:“娘放心,二哥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用担心啦!”
  胡氏看看身边的几个儿女,终于勉强笑了笑,“好,我们等你们二哥回来!”于是一家人跟相熟的人告别准备回家了。
  在和宣武侯府的人告别时,季向南趁人不注意靠近莫茉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少出门!有事可以来找我!”
  莫茉神色不变地说了一句,“多谢!”心中十分感谢季向南的提醒。
  此时城门外送行的人渐渐散去,与东城门遥遥相望的皇宫某一处城墙上,殷总管低声道:“皇上,城墙上风大,您该回去了,小心着了凉!”
  皇上的目光依旧遥望着东城门方向,一动不动,许久才叹息一声,转身对殷总管淡淡说了一声,“走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