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灯还没关,我妈骂完我那一句,冯闯牵着我爸的手,一起到卧室,冯闯眼睛很红,吸了吸鼻子。
  自从我在医院跳楼之后,这都四五个小时了,冯闯一句话都没说。
  “爸妈,我有点事想说。”他让我爸坐在床上,他站在床边。
  “儿子,你这是咋了?”我爸看冯闯很郑重,安慰他,“你别跟着害怕,刘先生也是有本事的人,他说能保大龙三天,三天内大龙就没事,到时候黄先生就来了,大龙的事他肯定能解决、”
  我爸对事情还抱有一线希望,“到时候看看,地府那边为啥找大龙,咱欠他们啥,还上不就行了么?”
  “爸妈,要不,我回我爷家吧?那样大龙就能好了。”冯闯憋着想哭,“一定是因为我,把大龙的好命给吸走了,大龙才要死,本来都说我活不过8岁,现在大龙活不过8岁了。”
  “你看看你这孩子?”我妈一直疼冯闯,比疼我还多,骂冯闯,“大小伙子,别跟喝了猫尿似得,哭哭啼啼,大龙的事和你没关系。”
  “不是。”冯闯很笃定,“这件事就是因为我,我不想大龙死,我爷说了,大龙没了,我以后就没媳妇了。”
  一直以来,外面都讲我和冯闯是娃娃亲,长大肯定要结婚的。
  但其实我家和冯爷爷,也没真那么想,毕竟现在年代进步。
  我妈顿时笑了,瞧着冯闯,逗他玩,“大龙不一定能没,要是真没了,妈给你娶个比大龙好的。”
  “那不行。”冯闯登时哭了,鼻涕泡差点冒出来,抽抽噎噎,“我是能换个媳妇,但我不能换妹妹,你们再上哪儿,都找不着和大龙一样的妹妹了。”
  “大龙就是大龙,谁都替代不了。”
  我爸和我妈都眼睛发酸,冯闯拉我的手,“大龙,你甭怕,哥回家住,哥离你远点,你就没病了,长大了再回家娶你。”
  “哥……”
  “你放心吧,以前黄先生说你是王母娘娘坐下青狐上仙,一辈子特别走运,会长命百岁,一定能化险为夷。”
  “对嘛,”我爸缓和气氛,“咱大龙是王母娘娘坐下青狐上仙转世,能有什么事?这个坎过去就好啦。”
  “反正这3天没问题,”我妈也难得和我爸一致,安慰我们两个小孩,“小闯你别乱想,在家好好待着,到时候黄先生就来了,能给大龙治好。”
  我也有了信心,更加有活力,“妈,我是狐狸?”
  我妈把我往旁边一扒拉,和我爸说:“姜大海,明天准备钱,不管多少钱,要保住大龙。”
  我又拉拉我妈袖子,“妈,我是狐狸?”
  我妈又把我往旁边一扒拉,和我爸讲,“除了黄先生,咱再多找几个先生。”
  “妈,我是狐狸???”
  “嗯呐!”我妈扭过脸,大嗓门子劈头盖脸喷向我,“你是狐狸,再墨迹把你送动物园儿陪猴儿!”
  “……”
  “行,三天内我把钱和人都凑齐,”我爸抱了我一下,和我妈讲,“春梅,你闻没闻着,好像哪里一股胡巴味?插座走火了?”
  我妈也伸着鼻子嗅了嗅,“嗯,是有点味?”
  窗子外面一片漆黑宁静,我也闻到一股子胶皮点着了的味道。
  我爸把我放在床上,转身想去检查一点家里的电线,突然,天花板上的灯灭了。
  “都别着急,”我爸紧张,安抚我们三个,“肯定是电闸坏了,我去看看。”
  屋子里一片黑,我和我妈都害怕,我妈拉了拉冯闯,“小闯,你别再地上站着,上床上来,跟妈和大龙在一起,等你爸看看电闸。”
  “咯咯……”黑暗中,一道刺耳的笑声响起。
  我顿时血凉了半截,看不清楚黑暗中有什么,下一秒灯没征兆的又亮了,亮了的一瞬间,我看见冯闯瞳孔变得很小,缩成一个黑点,嘴巴里淌着口水。
  “哥?”我吓得声音哆嗦,当即认出来,冯闯那双瞳孔缩的和医院的‘女护士’一模一样。
  “妈,女护士来了!!!妈!!”
  “小闯!!”
  家里响起尖叫,冯闯朝我扑了过来,他手心掉了皮,冒着血的手朝我脖子掐了过来。
  “啊!”刚碰到我,他好像被我皮肤烫到,尖叫一声,眼里冒出恼火和阴森森恨意,“竟然下了咒?”
  “咯咯,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他阴冷咯咯笑,脸机械性一扭,直勾勾看向我妈,“先可你来,你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冯闯像是会飞,话音落下秒速间手掐住我妈脖子,‘咯嘣’一声,掐的我妈顿时翻起白眼,可见手上力道多强。
  我吓呆了,我爸也跑回屋里,盯着眼前这一幕。
  “妈妈,哥!”我急的疯了一样去拉冯闯,“哥,那是咱妈啊。”
  我爸也去扯冯闯,冯闯像铁铸了,连我爸都掰不开他的手。
  慌乱间,我爸掏出电话打了出去,哆嗦着急喊:“喂喂喂?刘先生?不好了,你不是说3天内没问题,现在它又来啦,动不了大龙,要把大龙他妈掐死啦!”
  ‘冯闯’掐着我妈的脖子,眼睛却死死盯着我,我突然也感觉到一阵强烈窒息。
  “我马上就到,阳寿没尽的它也敢碰?”电话里传来刘臣愤怒的声音:
  “天地玄宗,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助我亲临……”
  ‘冯闯’掐着我妈脖子的手,顿了顿。
  刘臣制止了他?
  刚有点起色,突然‘噗’的一声,空气里回荡刘臣痛苦的喊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与此同时,我直觉头顶发热,突然脑瓜顶‘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烧焦味腾起,我头发着火了。
  我捂着头,痛的哇哇哭,冯闯放开奄奄一息的我妈,转头口水直滴答,死死盯着我,“咒解了,和我上路。”
  解了?上路?
  “刘先生?”我爸电话还没挂,护着我,哆哆嗦嗦朝电话里喊:“刘先生,咒解了。怎么办?”
  “带着孩子朝西走,别回头!千万别回头!西边……”
  “西边?”我爸闻言脸上毫无血色,捞起我,就朝外面跑。
  “不对!”我爸跑出去一步,突然想起来什么,脚下顿住,“咱俩跑了,你妈和你哥咋办?我们是一家人,没了你们谁,这家都不叫家了。”
  “闺女,”我爸突然狠心把我撂地上,手哆嗦指着西边,“你朝西边跑,不管发生啥都别回头,爸就在你后面,你记住爸就在你后面,啥都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