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这一招来的突然,我们一家几口进了一个店,一楼是卖俄罗斯土特产的,什么巧克力,套娃,大列巴,大香肠~
  我们上了二楼,顿时一股子烧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告诉你嗷。”我妈瞪着眼珠子,压着嗓子和我爸说:“一会让我和先生说,你少抬杠,这位先生不一般~”
  “行行行,”我爸在我妈面前哪敢造次,连忙点头,“我啥都不说,我听着,在马大仙家里,我不也没插嘴么?再说这么大的事,我插什么嘴?”
  结果我妈带我们上了二楼,我爸还真叨咕起来,“艾玛,这是歪果仁呐?”
  倒不是那位先生金发碧眼,他看着比神父还像国人,但嘴里的话唧唧抓抓萨瓦迪卡的,身旁还跟着个翻译。
  翻译带着金丝框眼睛,眼睛很有神,一瞧挺有文化。
  我妈瞪我爸一眼,我爸顿时闭嘴了。
  这二楼里面超级热,屋里窗户上挡着窗帘,满屋子都是红黄色调,先生坐最中间,背后是一堆神像。
  “这又是哪路神仙?”我爸忍不住又叨咕了一句。
  我妈这次差点没发火,压着她大嗓门子低声说:“这位是‘阿玛德隆’先生!搁泰国来的鬼仙儿,你闭嘴,我那些朋友都很信他,听说他擅长纹身驱鬼招财,很灵。”
  “啊……”我爸阿了一声,“还搞纹身呐?”
  我一听鬼仙,吓得又缩进我爸怀里去,我姥也急忙抱起我老舅。
  听过我们东北五大仙,还真没听说过有鬼仙~
  这会儿‘阿玛德隆’先生还有身前还有一位事主,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反正是个男性,脑瓜子顶上盖着一张红布,事主在红布里面哭的一抽一抽的。
  “嘎嘎嘎哇,弟弟抓抓。”阿玛德隆先生念叨着。
  然后那位带着眼镜,一身西服的翻译低声说:“你老板要虔诚认真的道歉,在三面金樽面前忏悔,事出有因,有因有果,你现在所遭受的,正是他当初埋下的因,结出的果~”
  事主脑瓜顶上披着红布,哭的更凶了,“我知道我知道。”
  “嘎嘎抓抓,弟弟哇哇~”
  “你回去吧,明天再来。红布不能摘,明白吗?”
  那位事主哭着起身,把一沓百元大钞恭恭敬敬放在香炉旁边,脸上披着红布,像个新娘子似得走了~
  “哎?我怎么瞧着,像张山呢?”我爸一阵怀疑事主的身份,张山是他好兄弟,就是养大鹅那个把兄弟。
  他是个致富好手,事迹堪称草根楷模。
  我妈瞪着眼睛,想抽我爸大耳刮子,我爸就没敢上前打招呼。
  “抓抓嘎嘎,哇哇弟弟?”阿玛德隆先生抬眼,颇为疲惫的看了看我们一家几口人。
  翻译急忙说:“阿玛德隆先生说,他今天累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我妈一听,脸上赔着笑,大嗓门儿和翻译说:“别介,给我们看看吧,我家的事挺严重。”
  “那哇栽~”阿玛德隆先生说。
  “没事没事,您栽一会,我慢慢说,”我妈一听,就坐在阿玛德隆先生前面的黄垫子上,抬手示意,“您请随意栽,别眯着了就行,听我说说。”
  翻译一脸不耐烦,和我妈说:“阿玛德隆先生是说,他很累了,什么栽不栽的?”
  我妈回头瞪了我爸一眼,我爸和我妈是真两口子了,非常心有灵犀,我爸把他公文包打开,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毫不客气放香炉上。
  “困吐大姨~”阿玛德隆先生揉了揉太阳穴。
  “您别困呐,”我妈着急了,着急就有点绷不住要犯暴躁症,“我这都这么求你了,你多少给点脸?”
  翻译清了清嗓子,和我妈说:“阿玛德隆先生是说,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还挺见钱眼开的,”我姥和我爸低声叨咕一句,随后又补充一句:“俗话说吖,有本事的人才敢要钱,看来这位什么玛德隆先生有本事。”
  “先听听再说,”我爸给我姥使眼色。
  “我们家是这样……”我妈把所有事说了一遍,包括刘臣的全部分析。还有那个胎灵。
  阿玛德隆先生听的直打瞌睡,等我妈讲完,他才开口,声音不大,滴滴滴的像个鸟似得,不知道说了什么。
  翻译和我妈说:“阿玛德隆先生的意思是,这件事很复杂,要一件件解决,先安顿好胎灵,算是第一件事,你女儿见鬼,与胎灵有很大关系。”
  “是吗?”我妈回头看了看我们几个,扭头又大嗓门子说,“能不能先解决我闺女在地府的事,问问地府要啥能放过我孩子?胎灵的事,咱们解决完这些再解决胎灵呗?”
  “那不行,”这次没等阿玛德隆先生开口,翻译蹙着眉毛说:“事情因胎灵而起,解决胎灵是首要问题。”
  “不是,”我妈犯了爱掰扯的毛病,疾驰火燎的和翻译掰扯,“是我闺女上辈子有啥事没解决,才有抢胎体的事,事情有个先来后到,另外我闺女人命关天,事情有轻重缓急。”
  “就是呢。”我爸听懂了,也在一边帮我妈说话。
  “你闭嘴!”我妈憋了一肚子和翻译掰扯不明白的火,喷了我爸一句。
  那翻译也没给我妈思考的时间,很坚定道:“在我们歪国,事情就要这办!”
  “行,您说咋办就咋办。”这次我爸按住我妈,和翻译说,“就按照你们说的办。怎么办呢?”
  “十万。”翻译毫不客气开价,伸开两个巴掌,“这只是找到胎灵的钱,先生做这件事非常不容易,没和你们多要钱。这件事解决之后,下面的价格另谈!”
  十万?我妈和我爸都有点打怵,以前刘臣帮我家那么多,一毛钱都没要,怎么到这儿,就这么贵呢。
  但我妈阔气,还没等我爸和我姥开口,我妈豪爽拍了矮桌一把,“行!十万就十万。”
  拍的那阿玛德隆先生,一个哈欠打了一半,另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
  估计是没见过我妈这种女中豪杰~
  我妈咬牙道:“就没有比我闺女大龙更值钱的了,我闺女要是没了,我要钱还有什么用?”
  我妈这么一说,我爸和我姥也不反驳了,但我心里非常愧疚。
  别看我妈现在有钱了吧?但她是从穷日子过来的,我家趁几百万,她天天还省吃俭用的,要不然刚才也不能不给我买风筝。
  见我妈办事豪爽,阿玛德隆先生和翻译先生脸上都挂起了笑容,那阿玛德隆还叨咕一句什么,翻译也没给翻译,大概听着是:“沙雕滴大大哇。”
  “那咱们就言归正传吧?我呢,自我介绍一下,是阿玛德隆先生的翻译和助理,请叫我小王~”翻译这会儿很礼貌,面带笑容和我妈说,“既然咱们已经决定处理胎灵,那么我们阿玛德隆先生处理这种事,有三个方案。”
  “一瞅就是专业人士哈。”我姥觉着这钱都花了,她就开始说好听的,也凑着和我妈一起坐黄毯子上。
  “专业人士不敢当,只是处理过不下百个吧。”小王一笑,“言归正传,我们阿玛德隆先生处理胎灵,第一方案是,找到并且重新安排投胎。”
  现在听到关键的地方,谁都不敢插嘴了,我妈有点眼泪汪汪,和小王说:“行,他奔着我家来的,没来成,那就求阿玛德隆先生给他安排个好人家。”
  “你先听我说完,”小王打断我妈的话,“如果你选第一种,我们还有几个小方案~”
  这家伙就开始和我妈讲,而那阿玛德隆还真栽一边睡着了。
  但我们越听越闹挺,小王的意思是,十万只是找到胎灵,安排投胎的钱另算,是投胎到国内,还国外,是有钱人家,还是穷人家?关乎命好不好?
  每个档次价格不一样,我就听小王说,安排到顶级富商家里投胎,得给他们500万!~
  “艾玛!”我姥和我爸都开始揉脑袋。
  这不是抢劫吗?而我妈越听眼泪越多,看得出来,她很希望那个被我抢了人生的胎灵,下辈子能去一户好人家,最好是大富大贵。
  “算了吧?”我爸适可而止打断了小王,面带他那老总的微笑,“我们家小户人家,办不起您这些方案,再说,你们说给孩子投胎了,我们也不知道啊,无从考究孩子是不是投胎了。”
  我爸说的很对,毕竟这些玄门的法术,我们还没见过。
  “这你就多虑了,孩子会投胎到哪一家,什么时辰出生,我们都会提前告诉你们,不会有半点差池。时间差一分一秒,我们全额退款~”小王很是自信,提了提金丝眼镜框,说话间还非常自豪,仿佛对于这件事能十拿九稳。
  小王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觉得不相信先生,也可以事后调查清楚再付款。”
  能后付款,我爸也有点半信半疑了,问了小王一句:“算我没礼貌,我还有点质疑,我就直说了,咱这事儿,孩子投胎的事,你们说咋安排就咋安排?你们难道~??”
  难道和天上送子娘娘那有门路?能走后门儿?想咋投胎,就咋投胎?
  小王一笑,笑的颇为隐晦,扫我一眼,“这种事,我不方便明说,但是您女儿,她是怎么投胎的,你们也清楚。”
  意思就是,我抢了别人的胎体投胎,本来这副身体不属于我!
  我爸算是听明白了,小王的意思是,他们会给那胎灵找个好的‘肉体框架’,抢别的胎灵的位置,投胎进去。
  这应该,算是邪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