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和薛晨躲避三口孽逃命,根本就没心思琢磨阁楼,后来从老刘家出来,才想起这件事古怪。
  黄岩听我问,看了看我。
  “那学校曾是镇火塔旧址,镇火塔大约是三四百年前,道门出资建的,当时是镇妖之用。”
  黄岩语气淡淡的,“后来塔塌了,旧址建了学校,镇火塔镇压的东西,就锁在学校阁楼里。”
  我听着,又听黄岩道:“里面镇压的是个妖像,狐妖。”
  我抬眼看看黄岩,蹙了蹙眉。
  我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是狐仙转世,所以那阁楼里镇压着狐妖,我听着莫名感到哪里不太舒服。
  但这不是重点,我问黄岩:“戴月眠是不是引我打开阁楼?”
  “也许吧,但我认为,这对他没好处。”黄岩告诉我。
  这么说,戴月眠这个人古怪啊。
  不过,也许是我和薛晨多虑了,他没想引我打开阁楼。
  “你这几天都老实在道观待着,”黄岩见我不说话了,告诉我,“在我查到你阳魂被卖去了谁家之前,你都在道观,大门都别出。”
  “为啥啊?”连道观大门都不能出么?
  “对,早上我观香,你这几日不宜出门。”黄岩那只断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丢给我,“这几天把这本书看完。”
  “那我爸妈呢?”我记得早上他说给我爸妈打电话了,我爸妈在赶来接我的路上。
  想起这事,我觉得应该立刻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爸妈现在估计非常担心我。
  我没病之前,我爸妈和我操心,我从来都不在意,但是后来,我越来越在意了。
  我害怕他们哭,害怕他们担忧。
  我觉得对不起他们。
  “我没给你爸妈打电话,去看书。”老黄手拍了拍书,“你如果能把这本书看懂,我就收你为徒。”
  什么?他没给我爸妈打电话?那吓唬我干啥啊?
  见我嘟嘴看他,老黄脸一横,淡淡道:“在我收你之前,我不得考察你么?你去看书。”
  我吸了一口气,好,他考察我,我把书拿起来。
  看书不简单么?我翻开看看,突然有点对眼。
  ……这都写的啥?我只认识‘一二三道’这四个字。
  而这四个字,在一张纸上,分分散散的。
  “怎么了?”黄岩见我面露难色,摸着浮沉毛问道。
  呵呵……我讪讪一笑,挠挠头,抿抿嘴,“我不识字……”
  黄岩愣了几秒钟,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我发红的脸上。
  艾玛,丢人,掉面。
  我把书往旁边一扔,“算了,我拜你为师了,又没啥好处。”
  黄岩听到我的话。
  他眼眉一挑,“姜龙,你不识字就说不识字,你知道多少人想拜我为师?你说拜我为师没好处?丰腴观里那些道法绝本多少人惦记?”
  “不说那些道法绝本,就说咱们丰腴观账户有多少钱,你知道么?”
  老黄和我提钱了?不是说,出家人视金钱为粪土么?
  他现在那表情,好像还挺骄傲的。
  我眼皮一翻翻,和他抬杠,“咱们丰腴观有多少钱?我拜你为师能继承你遗产吗?你老也不死,估摸着你把我熬死了,你都不会死。”
  真的,就他这精神头,估计把我和长江薛晨都送走,他都不会走。
  黄岩一听,嘴角都被我气抽抽了,“我是不是该骂你孽障?啊?这还没拜师呢,就盼着我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阐明现实。”我瘪了瘪嘴,话赶话的,“不然你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像是要死的样吗。”
  这会儿长江进来送水果盘,听见我俩对话,嘴角抽着想笑。
  “!”黄岩吸了一口气,压了压火,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过了会,他低头拉开抽屉,在里面掏出个盒子扔到我脸前。
  是扔的。
  然后朝我摆手,“拿着它给我滚出去,滚,赶紧滚……”
  我拿起盒子,也不知道这里装的啥?轻飘飘的,那盒子像首饰盒,红色的木盒,上面还雕刻着花纹。
  我琢磨着,里面该不是戒指?
  去年过年,我爸出差回来就给我妈带个戒指,可好看了,那大宝石,贼闪耀。
  这么一想,我就把盒子打开,当即吓得嗷一嗓子,把盒子扔了,“妈呀!”
  盒子里面有一只碧绿色的虫子,我剩下的两道魂差点没这一遭吓没。
  “你干啥呀?”我气的哭丧着脸,“有你这样的师父吗?和徒弟干仗就送虫子,我以为你送我个大宝石戒指呢。”
  “你还挺失望的?比起你的命,你喜欢大宝石呗?”黄岩气的想笑,还笑不出来,从椅子上起来,到我身边把那绿虫子用镊子轻轻夹起来,放回盒子里。
  “你可以管它叫小绿,你就负责养它,”黄岩又把‘小绿’放回盒子里,拎着我耳朵到桌边,指着‘小绿’,“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我觉得,我以前对黄岩的认知,完全是表面,这老家伙好像爱好特别诡异。
  我烈烈勾勾的瞧着小绿,汗毛竖起来一大层,怎么都没看出它哪里可爱。
  “我觉得,你比它可爱一点。”我眼眉拧成奶油麻花,忍不住说出实话。
  这虫子也不知是什么纲目,像水稻上长的肉虫,通体碧绿,但还有四条细细的腿。
  黄岩瞧瞧我,拿起我的手,用他笔筒里的小刀迅速割开个口子,朝小绿身上滴了一滴血。
  然后把盖子盖上,递给我:“拿好,以后每天用你的血养它,直到它消失为止。”
  “……”我整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吹着手指头。
  但是为了他别再折磨我,只好把装着小绿的盒子心惊胆颤的放在兜里。
  “别琢磨着把它扔了,它没了,你就没了。”黄岩抬手在我大脑门上敲了一记,“下次琢磨坏事时候,眼珠子别在眼眶里转悠。”
  “出去吧,下午来,我教你算卦。”他老人家朝我摆摆手,让我走。
  “哦。”我转身急忙跑了,一溜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过了一阵,薛晨困兮兮到我房里,低声问:“师父和你说啥了?这是啥?”
  他也看到了桌子上小木头盒子,挺好奇的。
  “是个虫子,叫小绿。”我黑着脸,仗着胆子把盒子打开。
  咦?奇了怪了,小绿长大了一点点,我的那滴指尖血不见了,但小绿肚子里能看见一个红色的血包。
  “妈!”薛晨吓得倒退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