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河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龙飞宇正美滋滋欣赏一对儿银镯子。
  “龙老师,这是作业!卷子放学前我会交上来。”
  龙飞宇看都不看,就扔给他一支笔、一份参考答案。
  “批吧,把错的地方都勾出来!”
  看着“玩物丧志”的物理老师,简星河气不打一处来,“老师,这是你的工作。”
  欣赏镯子的人置若罔闻,指向一旁的椅子,“搬过来接受熏陶。你翘的课多了去了,少一节也无所谓!”
  “……”
  深吸一口气,简星河扯过椅子,咬牙捏住笔,一把抓过参考答案,一言不发地开始批作业。
  眉头紧拧,眼珠子却转得很快,手底下的动作干净又麻利。批了两三本之后,已经完全不需要参考答案。
  龙飞宇不住点头,自个儿这眼光,真是……妙绝!再看那一颗颗流光溢彩的小铃铛,简直美翻了!
  掩不住的喜悦随着铃铛空灵清透的脆响流淌在办公室,引得其他人艳羡不已。
  “龙老师,哪儿买的,声音真好听。”
  “这铃铛好精致啊。”
  ……
  赞叹声中,龙飞宇晃得更来劲儿了,“私人订制,买不到的……”
  嘚瑟劲儿看得简星河牙痒,刷刷刷批得更卖力了!愣是在一刻钟批完了53本练习册!
  “龙老师,批完了!”
  “嗯,带回去发了吧。”
  简星河正要走,又听龙飞宇炫耀:“你觉得我这铃铛怎么样啊?”
  “特别好!”语气有些咬牙切齿,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龙飞宇啧了声,满意点头,“我就说嘛,我挑课代表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
  不错的课代表回到教室后,发现自己可爱的小同桌霸占了好哥们的位子,登时心肝儿一颤!
  这是几个意思?连同桌都不做了?
  就这么直挺挺杵在教室里,气得数学老师朱勤大声呵斥:“找不到位子吗?别挡着其他同学看黑板。”
  “……”
  迎着同学们八卦的视线,简星河一步步走回座位,自始至终,也没见米粒给自己一个眼神!顿时如坠冰窖!
  她的火气是个指数函数呀!脑中已经勾勒出了Y等于10的 x次方函数图象。
  再拖下去,死路一条。不行,他得支楞起来。
  先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同桌情谊!当下便追问楚言何时回校。
  结果收到了一堆截图,是楚言同米粒的聊天记录。语气诙谐,气氛轻松。
  那一个个稀松平常的字,好像长了胳膊腿儿,不停地戳他的眼珠子。
  可恶啊!楚言这小子都会凡尔赛了。
  好在楚言一直惦记着兄弟,还问米粒究竟怎么才能原谅他哥?
  原谅简星河?
  抬头盯着饱满的后脑勺儿,米粒气不打一处来。
  【我本想着他今天好好把卷子写了,我就不生气了。可他早上无缘无故凶我!太过分了!】
  【现在,除非他扎着小揪揪求我,否则别想我原谅他!气死我了!】
  打完最后一个字,米粒顿觉神清气爽,好似那口恶气已经出了。
  仗着有口罩挡着,那张小嘴就没闲下来。
  “小气、臭屁、自以为是、没礼貌……”
  被架在火堆上烤的简星河不停地握拳、抿唇、呲牙……一颗心仿佛被蚂蚁啃食,又疼又痒,彻底没了主意。
  不管了,再说声对不起试试。下定决心,简星河转身。
  无声叭叭的米粒,一看前方有动作,立刻扭头看向窗外。
  “……”沉默盯了着鸦羽般轻颤的睫毛,简星河头疼不已,到嘴边的三个字又咽回去了。
  轻哼一声,米粒摆回头继续用眼神戳那颗后脑勺!
  “……”
  被那怨念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坐立不安,简星河扭头,米粒继续侧首看窗外。
  如此几个来回,数学老师发飙了。
  “简星河,米粒,坐着不舒服就去后面站着听!”班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俩玩转头游戏!这课还上不上了!
  “对不起,老师。”
  米粒乖乖受教,埋头走到教室后贴墙站好,脸火辣辣的。拜简星河所赐,两辈子头回被罚站!好气!
  而简星河竟也没顶撞老师,走时还顺走了楚言桌上的数学书。
  众人惊诧不已,朱勤的气儿也顺了,吼完竟有一丝后怕,毕竟周玉梅现在还在写检讨呢。
  被打断的数学课重新开始。
  朱勤一板一眼的讲述让米粒冷静了下来。重新抬头看向黑板,默默唾弃自己的学习态度。
  不料,视野被一本打开的数学书强势占领。
  “……”
  盯着骨节分明的手,米粒不屑冷哼,别以为这样就能原谅你!
  于是,漂亮的手倔强地举了一节课。
  “嘶——”
  下课了,简星河揉揉酸痛的胳膊,幽怨地盯着早早窜回第一排的米粒,小声嘀咕:“怎么这么难哄?”
  直到中午放学,也没找到机会说“对不起”。倒是两人诡异的相处模式给旁人提供了不少谈资。
  “那两个绝对闹掰了吧?”
  “谁说不是呢?估计是觉得吴岳学长更好,转移目标了吧?”
  “就她那样儿?”
  ……
  低头穿过议论的人群,想到吴岳早上那句话,米粒握紧了拳!欠人情真的好烦!
  食堂中,人声鼎沸,米粒来得晚,轮到她时已没几个菜了。
  寻到角落里的空桌坐下,看着卖相寡淡的素菜安之若素,米粒叹了声,罢了,至少比压缩饼干强!
  正要摘口罩吃饭,一个讥诮的女声传来。
  “起来,这是我们的桌子!”
  抬起的手一滞,米粒抬头,对上短发女孩鄙夷的目光。视线微移,看向她身侧扎着高马尾的人。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这么快就把吴岳的爱慕者招来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米粒不卑不亢道:“先来后到,桌子宽敞,愿坐就坐,不愿坐就走。”
  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见。不少人扭头看戏,兴致盎然。
  米粒无动于衷的态度惹恼了薛琪,砰一声将餐盘砸在桌上,飞溅的汤汁洒在了她身上。
  “这是我们的桌子,让开。”
  “琪琪,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纤纤玉手扯着同伴的衣袖,轻声细语,好不娇柔。
  为了保护要被恶心吐的眼睛,向来热衷息事宁人的米粒决定主动出击。
  “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找茬?还有三个座呢,难道你们两个屁股太大?三个座位装不下?”一时之间,噗嗤声、喷饭声、被呛声接连响起……
  两人的脸黑成了猪肝色,宴箐哪受过这样的羞辱,端着餐盘的手颤着,伴随着一声惊呼,飞向了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