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啧了一声,“看来你是常客啊……”
  大手一提,地上的大块头愣是被扯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发红的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眼神很好,希望你一直保持。”
  林威冲郑文抬抬下巴:“收监吧,明天再审。对了,把钱收好。”
  “……”
  刘虎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栽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小警察手里,坑他的钱不说,还给安了个行贿罪。
  “你别得意,有你求着送我出去那天。”
  “有后台?”林威乐见其嚣张,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我最喜欢拆台了。”
  等郑文将人带走,林威敛了笑,看着走廊里微微泛黄地砖,眉心微蹙。
  本以为把自己发配来这犄角旮旯,是上面那些老家伙公报私仇,现在看来,八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几分钟前他还觉得米果小题大做,如今看来不盯紧是不行了。
  掐着太阳穴,林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用前上司给的权限调出了刘虎等人的信息,结果令他汗颜。
  都是些小案子,着实配不上刘虎的豪横。过往不好查,那就只能盯着以后了。
  一大早,米粒就收到了来自林威的关怀,让她小心陌生人。
  “林叔,他们还有个同伙,脸上有刀疤,你知道不?”
  林威很惊讶,听完米粒的解释,一阵后怕,“别走那条路,昨晚,我关了刘虎,可我瞧他那样,外面小弟估计不少。”
  米粒也懵了,听林威说了昨夜的事儿,顿时惊为天人,“林叔,你也太帅了吧!”这叫什么?上门送人头?
  可一想,刘虎这么狂,岂不是说明背景深厚?难道真的是洪斌养的打手?
  想到这里,忍不住提醒林威,“林叔,查案要注意安全呀。”
  轻飘飘的话让林威有些不安,挂断后,立刻登录米果给的账号,追踪她的行踪,小小的红点一路移到了盛京大学……
  “早~”
  出了地铁站,没走两步,米粒就看见了两个高挑的少年。
  二人回头,风雪中,身着浅灰色毛绒外套的少女,正高高挥着手和他们打招呼,眼睛剔透澄澈,鼻尖泛着粉,小巧的下巴埋进粉色围巾里,左颊的酒窝又暖又甜……
  心脏砰砰乱跳,看着她小跑而来,简星河全凭意志力才压下想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冲动。
  “你俩好早啊!”
  近距离接受美颜暴击,楚言半晌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就睡得早嘛~”
  天知道,他忐忑了一晚上,压根儿就睡不着!
  简星河危险地眯了眯眼,“这么冷,怎么不戴口罩?”
  “家里没了,晚上回去再买点儿。”
  “嗯,多买几包。”
  弯眼瞧着人,米粒掏出一个纸盒递了过去,“给,歉礼。”
  见他不悦皱眉,立刻露出讨好的笑,“你发消息前我都做好了。”
  简星河这才接过平平无奇的小盒子,心说真够潦草的,伸手要打开看,却被米粒摁住了。
  女孩目光躲闪,脸色羞赧,“回去再看!”
  “……”
  楚言立马扭过头装聋作哑,不能更识相!
  不料,米粒也有东西给他。
  “楚言,这是你的!”
  面对明显大一号的纸盒子,楚言大惊失色,冲好兄弟拼命眨眼,浓黑的眉毛扭曲着,透着抗拒,真跟他没关系啊!
  米粒却毫无所觉,依然自顾自说着,“我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脆弱的小玩意儿吗?”
  闻言,楚言卡住的气儿顺畅了,转向臭脸的简星河,呵呵傻笑,“哥,碰瓷何峰的~”
  看着米粒还在掏掏掏,顿觉不妙,识趣地退远了……
  “站那么远干嘛?”米粒掏出一个镜盒,伸长了胳膊,递给楚言,“喏,这个也是你的。”
  偷瞄了眼好兄弟,楚言欲哭无泪,根本不敢去接,他何德何能!慌得连连摆手,“这个……我不能收。”
  “收好,下次别惹麻烦!”
  硬塞给楚言,米粒扭头喊简星河,却发现他冷着脸,冰雕似的,眼神很幽怨。
  视线掠过熟悉的灰色围巾,米粒心头感慨万千,抬头看雪,心说无事,一般来接的都会是师兄……
  “小乖?”
  江峰声音乍起,米粒傻了,一旁的两人急忙问候。
  米粒僵硬转过身,“爸?你今天不忙?”
  “西边暴雪,会议取消了。你第一次带朋友过来,我当然要亲自来了。”
  江峰笑容和蔼,望向简星河时,愣了愣,复杂地看了眼女儿,才道:“走吧,等会儿唯一也过来。”
  转身那刻,看到江峰手提包上的娃娃,简星河瞳孔一缩,侧头去看米粒,发现她将脑袋缩在围巾里,视线飘忽不定……
  这娃娃是独属家人的?自己要她就给?是不是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和江峰打招呼的人,楚言忐忑地打量着周围,心头一片肃然。
  全国最高学府,每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感慨之余又自惭形秽。进了热气腾腾的办公室,还沉浸在怅然中。
  “爸,苏师姐呢?”
  “在共振实验室。”
  三人正要走,就听江峰说:“米粒,实验做完了过来找我。”
  楚言和简星河一头雾水,但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米粒进了实验室,不多时,出来了一个乘坐轮椅的女生。
  对方戴着金丝边眼镜,扎着低马尾,眼睛不大却很亮,柳眉弯弯,笑容爽朗大气:“我叫苏月,你们跟着小师妹喊我师姐就行!”
  两个一米八的大块头恨不得折断腰,乖乖喊着“师姐”。识趣地绕到后面推轮椅,甚至不敢站在她身侧。
  苏月指着电梯:“下楼,今天我带你们参观。”
  “不等米粒了?”楚言诧异,有种失了主心骨的怅然。
  “我让她帮忙做实验呢,天天重复试验,都要烦死了!”
  说完又吐槽他俩,“能别缩后面吗?这轮椅自己能动,用不着你俩推。”
  坦荡爽朗不见一丝埋怨,倒显得两人畏手畏脚。
  苏月往后一靠,神态放松地仰头看向他们,命令道:“走前面去,这样看你俩,我脖子酸!”
  “……”
  简星河一动,楚言才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浑身不自在。
  苏月按下轮椅上的按钮,眉眼含笑,“如今的高中生都走高冷范儿吗?你俩都不说话……”
  “我们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简星河不是没见过残疾人,可当一个天之骄子和残疾联系在一起,那种心灵的冲击是致命的,可惜可叹,痛心难忍。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苏月弯着眉眼,神色温柔。
  “不用露出那种表情,生活有时就是一坨屎,可人活着,总要有点信念和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