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湄见柳冰清仍在煽风点火,便也就借势而言道:“柳姨娘此言何意?将军要宿在哪里后宅自是不得干涉,姨娘此言是要污了我名声,落个善妒的口实?”
  “今日许还是罚得轻了,或是要再赏一顿板子,姨娘才能知晓何为祸从口出。”
  叶桓呵道:“够了!她自幼在山中长大,规矩礼仪本就不明,你作为主母循循善诱便是,怎么动辄便要动用私刑?”
  叶桓听着姜湄仍是滴水不漏地拿后宅礼教来说事,丝毫未显露出任何为他不快的意思,又有些怒火中烧,表面上是为柳冰清说话,实则心中是被姜湄这寡淡的性子所彻底激怒。
  姜湄见叶桓如此回护柳氏,仍是波澜不惊地说道:“将军,内宅不定则家宅不宁,柳姨娘屡次以下犯上,口无遮拦,若是不加以管束,日后若是惹出祸来,便是姜湄这个主母的失职。”
  柳氏戚戚地攀上叶桓手臂,惊惧地唤道:“将军,嬷嬷说过,夫人要打要罚,我们这些做妾的都得受着,可柳儿方从病中脱身,怕是身子消受不了,可否延缓几日?”
  叶桓被姜湄气得胸膛起伏,又被柳氏一挑拨,黑着脸说道:“罚什么罚?我统领大军十数载,也从未如夫人这般铁面无私。我看近日里夫人就莫要出门了,好好留在东院思虑思虑如何做好一个宽厚容人的主母!”
  说罢便拉着柳冰清气冲冲地走了,姜湄则跟没事儿人似的落座斟茶,说了半天,口有些渴了。
  瑞秧急得不知所措:“小姐,将军这是要禁您的足啊!”
  “正好歇上两日,清净清净。”
  姜湄心想,这下,那五日之约应当就算作废了吧。
  叶桓傍晚有个府约要赴,特请了个郎中来为柳氏看脸上的伤势,之后便坐了马车走了。
  郎中端详着柳冰清的脸,心中暗自纳闷这伤势蹊跷,像是涂抹过什么刺激药粉。
  郎中不敢多嘴,用了些清凉消肿的药,芝芙又同郎中说道:“您再帮忙瞧瞧,我们姨娘近日总是反胃,可是脾胃受了什么损伤?”
  前几日柳冰清装病,都是趁叶桓上朝时胡吃海喝,晚间装作吃不下饭,时常饿得头昏眼花,主仆二人便就以为这呕吐是饿出来的。
  郎中依言为柳氏把了脉,惊呼了一声:“姨娘这是有孕了啊!”
  芝芙吓得捂住了嘴,柳冰清心中大喜,郎中却有些无措:“这……小人这就去禀报夫人。”
  郎中也知道,将军方还朝一月,这将军府尚未有嫡系子女降生,按理说是不可能让小妾先怀孕的,也不知是何处出了纰漏,他不敢怠慢此事,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柳冰清向芝芙使了个眼色,芝芙连忙拦住了郎中,柳冰清微笑着对郎中说道:“先生莫急,此事能否请先生帮忙遮掩一二,妾身想亲自告知将军,由将军定夺这孩子是否留下。”
  “先生也知道,我们将军如今已年近三十,膝下却未有一子,如今夫人被将军罚了禁足东院,先生也不好前去打扰。”
  “今夜将军回来,我便亲自同他说。”
  郎中面上很是为难,这样到底于理不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将军府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柳冰清令芝芙去取了她的匣子过来,从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郎中药箱里。
  “这是给先生的诊金,芝芙,送先生出府吧。”
  那郎中怔怔看着箱中白纸黑字写着二百两的银票,咽了咽口水,心思飞转,想到这柳氏毕竟就是个贱妾,量她也不敢擅作主张动那珠胎暗结的念头,便合上箱子,向柳氏揖了一揖,背起箱子随芝芙走了。
  柳冰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终竟忍不住笑出声来,摸了摸肚子心想,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叶桓晚上回来时,吃了几杯酒,步履有些蹒跚,他心中仍积聚着对姜湄的气,想了想还是从去书房的路上拐到了西院。
  柳冰清脸上红肿已消了大半,见叶桓醉醺醺的回来,她连忙起身迎道:“将军饮酒了?快坐下,柳儿帮你温个帕子擦擦脸。”
  叶桓用手肘撑着膝盖坐在床榻边上,抬头看着忙前忙后的柳冰清,口中喃喃说道:“若是都如你一般善解人意,乖巧柔顺便好了。”
  柳冰清没听懂叶桓话中深意,递了帕子给叶桓净面,又漾出一丝甜笑伸手去解叶桓的衣扣,“柳儿伺候将军更衣。”
  叶桓舒坦地享受着柳冰清的侍弄,她装作无意地问道:“将军今日罚了夫人,夫人怕是会对将军心生怨怼,将军过几日可还要搬去东院么?”
  叶桓闻言眯起迷醉的眼:“自是要去的。”姜湄连日里对他不冷不热,以及今天与他争辩时仍旧波澜不惊的态度,已经点燃了他隐忍数日的征服欲。
  姜湄的美好沉静,他心仪不已,他此前因着纳妾之事心怀愧疚,与姜湄相处时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生怕唐突了他这小妻子。
  他想从姜湄的话语和神情里,捕捉到些许她对自己的在乎,可他甚至明目张胆的维护柳氏,她也是一副无谓的样子,这让他邪火中烧。
  他越来越期待与她圆房的那日,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姜湄,是不是会生出些生动娇媚的表情来。
  柳冰清听闻叶桓居然仍旧惦着姜湄,银牙暗咬,她本想今夜趁叶桓酒醉,就告诉他自己已怀了他孩儿之事,现下看来,还要再瞒个几天。
  最大的一块石头,总是要待到风和日丽的时候扔进池塘,才能激起最大的水花。
  叶桓想着几日后便要与姜湄重赴那个错过的洞房花烛夜,小腹中更是犹如烈火灼烧,他在柳冰清身上纵情驰骋,酒精与情欲的催动下,他竟情动地唤了声“湄儿”。
  柳冰清心中大恸,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她虽担心叶桓动作激烈伤了胎,却也不得不忍着,她的孩子,也一定如她一般,命硬得很。
  姜湄,你且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夺走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