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是一壶陈酿的酒,你品一口,一醉解千愁
  ——夜莺在叫
  夏天夜短,天亮的快,六点钟已经大亮了。乔雨叫醒了大女,督促她赶快洗漱。早餐早已经准备好了,吃完后,赶紧打发上学去。然后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匆匆出发,到学校餐厅吃早餐。餐厅里已经有很多老师了,大家都不说话,一脸紧张,有的老师还是一脸疲惫,有的还是惺忪的睡眼。当老师很辛苦,当高中老师更辛苦,起早贪黑,然而,快二十年了,已经习惯了,为了生活,只能这样辛苦而紧张着,或者说生活也许本来就是这样吧!
  课间操跑步结束以后,骆河的qq收到一条信息,是乔雨发来的:“骆老师你好,今天下午如果有空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收到这样一个信息,骆河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不知道乔雨想要说什么。但是不论说什么,他都得面对和接受,那也是他期待已久的,所以他回了:“有空,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骆河开始胡思乱想了:自从给乔雨写了长长的一段表白之后,一个多月来,她一直没有正面明确的回应过自己,只是说了一些大道理。也许她今天要给自己发一通脾气,或者义正言辞的拒绝自己,或者她会不会骂自己呢?那样自己将会羞愧难当!或者她会不会告诉别人,让自己难堪,让别人笑话呢?不论她要怎样说,骆河都觉得压力很大。但是他必须接受,因为自己明确的向人家表白了,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勇敢的面对!
  这一天对于骆河来说,真是难熬啊!脑海里不停地涌出来各种念头,各种想法,做什么事也注意力不集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晚饭吃过后,天气还很热,骆河驱车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进小区大门的时候,看见乔雨了。她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衫,一条黑色的宽裤,头发高高的束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却显得年轻漂亮,很精干。骆河心头一震颤,心也开始咚咚乱跳起来。乔雨从小区大门出来,骑了外面停放的自行车,潇洒地走了。不知她到谁家去了。这是青云中学教师之家小区,乔雨却不住这里。
  骆河打开qq给乔雨发了一个信息:“小乔你好,晚饭吃过了,我现在有空,你有时间吗?”
  几分钟后,乔雨回复:“好的,我有时间,七点钟我到新城路欣欣酒家对面等你。”
  “好的。”骆河秒回,心里澎湃而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和她单独见面,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几个月来,骆河在心里渴望了几千回,现在真的要和她见面了,自己心里却惶恐的很。
  小儿上夜自习去了,江小秋出去了,不知所踪。现在骆河也没有心思过问她的事,二十多年了,她也几乎不和自己心灵沟通交流,骆河永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他一直努力,想要达到互相了解,相知相惜,但是非常悲哀的是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越走越远了,好像陌生人一样。而骆河最不能容忍的是她和别人的暧昧,这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努力了那么久,骆河不得不对自己宣布努力失败。
  七点钟,骆河买了两瓶水,驱车出了小区。在新城路的欣欣酒家对面,看见了乔雨,她早已穿了件上装,站在路那边。骆河心里有点紧张,咚咚的跳。上车后,却看见乔雨眼睛有些湿润,好像有过流泪,这让骆河觉得不知所措。乔雨坐在了后排。然后车子行驶起来,听见乔雨在小声啜泣。骆河突然着急难过起来,不知怎么了,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敢说话。
  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多,在红绿灯路口稍停了一会。太阳开始西沉,夜幕渐渐笼罩,路边的矮木杂草绿意盎然。乔雨在流泪啜泣!骆河一头雾水,感到震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无话也无措。车子在公路十几里的地方向右拐进了一条水泥路。水泥路平坦,两边的庄稼长势很旺。夏天的田野,空气新鲜,绿意丛生,着实可爱,远远比闷在家里惬意多了。车子在一个岔路口拐了进去,停在了一个幽静之处。骆河转过头怯怯地问:“你怎么了?心里不舒服?”
  乔雨没有作答,仍然流泪。这让骆河着急了,他取过几张纸递给了乔雨。乔雨接过,用纸擦拭自己的眼泪。第一次见面,她这样,确实让骆河不知所措。他转过身来,轻轻地说:“我自己一直不幸,生活过于负重,常常无以排遣。直到年初和你的几次交集,使我在一个偶然之间发现自己的某个神经被你拨动,从此无边的忧伤袭击了我。我发现自己对你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情愫,我怕自己喜欢上你。因此我用了几个月时间开始回避,逃亡大自然,结果,”骆河停下来,递给乔雨一瓶水。乔雨接过,却没有打开。他自己喝了一口,接着说:“结果,越逃避,却越是放大了你,每天都在向往你,在渴望……我,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乔雨仍然在流泪,骆河继续说:“当然,我知道,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这种情感有违伦理道德,也是会被人们唾骂的,可是,几个月来,我最终还是逃不过自己!”
  乔雨擦拭着眼泪,骆河再递过去纸,乔雨继续擦拭。骆河难以捉摸,就问乔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乔雨摇摇头。骆河又问:“你在同情我?”
  乔雨说:“不是。”
  骆河不明白乔雨为什么流泪,心里狐疑:“那你怎么了?有伤心事?你有不幸吗?你过的好吗?”
  乔雨若有所思:“我过的好的很!”说这句话像是在自嘲。
  骆河说:“你喝口水吧!来,我给你打开。”
  乔雨拒绝:“不,我不渴,不想喝。”她理了理头发,接着说:“今天约你出来,就想告诉你,你喜欢我,你就喜欢,不要太忧伤,我看你写的诗太忧伤了,能不能积极向上的生活?”她抬眼看着骆河。
  骆河沉默不语,好一会儿,他说:“这种情况下,这个年龄阶段,两个家庭,喜欢上一个人怎能让人不忧伤?年初到现在,五个月时间了,我一直在逃避,可是到头来发现无处可逃。”
  乔雨听了,也一度沉默不语。是啊!两个家庭,几个孩子,现在谈感情,本身就是奢侈和天方夜谭。
  骆河在回味乔雨刚才的话“你喜欢我你就喜欢”,这是接受自己了吗?他心里受到了鼓舞,情绪也好起来。骆河望着窗外黑色的夜,非常动容的说:“我一次次确认过自己,我能为你做什么,一次次的结果都是,我为你做不了什么,又愿意为你做一切,包括生命,更不用说其他。我在设想假如说如果我有一大笔钱,我能不能舍得为你花呢?结果是我愿意!所以我很恐惧的证明自己的确喜欢上你了。而且这种感觉是几十年来所没有过的。为此我特别伤感!所以我的诗歌只能是忧伤的。”
  乔雨的情绪明显好转,似有兴奋:“能为我花钱的男人,不乏其人。有个当老板的人,也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想要给我买车,但我不接受,我不愿做金钱的奴隶。我自己能过得去。”她看了看外面黑魆魆的无边的夜,微风轻暖。听闻此言,骆河的内心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知道乔雨的意思是说喜欢她的人很多,有人甚至想给她买辆车。作为一个男人,他明白这种情况,说明某个男人确实与她关系深厚,否则不会这样。他感到内心隐隐有些怅然若失。具体是什么,他还说不清楚。后来,随着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密切,他也终于明白了她今天所说的话,但是那已经太迟了。
  这时,她擦干了自己的泪,轻轻的说:“迟了,我们回去吧!”自始至终两个人一前一后坐着,也没有下过车,更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甚至根本没有肢体接触。
  骆河点头,启动了车子。路上,乔雨好像快乐起来,不再啜泣,话也多了。骆河是个一根筋的人,直男,他凡事要弄个清楚明白,就问:“你说让我喜欢你就喜欢,能不能理解为你接受了我的喜欢?”
  乔雨一愣,心里想看来他真是个老实人,就说:“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权利,你要喜欢我,我能挡得住吗?”她笑了。这一笑,骆河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开始洋溢起幸福来。
  骆河将乔雨送至她家的小区东门口下车,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感觉挺舒畅。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平淡的结束了,既激动又不安,更多的是期待,他影响最深的话就是“你喜欢我你就喜欢,不要太忧伤了。”
  这天晚上,他梦见了乔雨。
  风起的时候
  最怕是黄昏
  将暮未暮的斜阳
  轻轻倾洒在山岗
  我宁愿蜷缩在书房
  怕逢着你迎风伫立的背影
  怕逢着你匆匆飘过的
  太息一般的目光
  你是飘过了
  踟蹰而过
  匆匆的行装
  ……
  风起的时候
  将暮未暮的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