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孰胜孰负
景岚被特许参加蔡家军的日常练兵。
其实从蔡武试探他的那日就可以看出，蔡武已经动了吸纳人才的想法。只是景岚的背景未明了，很难委以重任。蔡武的意思，还是想让景岚先跟着士兵一起训练，根据景岚的成长结果再做定夺。
这日清晨，景岚身着素色的麻布短衫，盘腿坐在训练方阵不远处的一个沙丘上。令他意外的是，这晨练竟是任轻鸿领兵。景岚也和任轻鸿交过手，知道他身手不差，打起拳来也算是虎虎生风。却没想象过数百人列成一个方阵，整齐划一地打出同一套拳法时，更有一番气势。
随着任轻鸿每一个动作的指令，士兵们的喝声如同野兽的低吼，震得人耳膜发紧。拳脚破风声利落整齐，脚踏黄沙时更是激得不远处的小沙丘都有松散之势。景岚不是习武之人，但看着眼前此景却也忍不住血热，手痒了起来。
打完拳，人分成两队。一队练剑，一队耍枪。枪棍类的是蔡武在带，刀剑那里却是另一个年轻人。景岚在武器里用长刀最多，本想靠近些学点东西，却被一支长枪拦住。景岚挑眉，顺着枪杆望去，看见任轻鸿笑容灿烂的大脸。
任轻鸿将手里的枪扔给景岚，自己从旁边的架子上又取了一柄。景岚没有用过这样的长枪，改用平时拿刀的姿势双手握住。
一旁的蔡武余光瞥见景岚这边，看着景岚这不入流的站姿很是皱了下眉。他把自己的手里的戟往身边一个士兵怀里一丢，从武器架里拖出一根铁索，甩给景岚。
景岚舞动枪杆，将铁链缠绕在枪杆上接住，有些疑惑地看向蔡武。蔡武见景岚虽然握法乱七八糟，但用起来也算是顺手，一时半会怕是改不了，也就懒得再去纠正。只是对于景岚基本功的训练，他还是有要求的：“把这铁链捆在腿上。练习的时候，禁止你动用你的腿脚功夫。”
景岚撇了撇嘴，就相当于绑个沙袋了。只是这铁链虽有四十斤，对一般人算是高强度的负重，可在景岚这里是根本不够看的。景岚心里明白，但也不吭声，待会动起手来他自己再抑制一下做做样子吧。
一旁的任轻鸿突然嚷起来：“就这铁链，连我都拴不住，更别提他了。”
景岚忍不住斜了任轻鸿一眼，就他比人多张嘴。
蔡武居然也认同地点了点头，手一指：“你把铁链另一头栓到那石头上去。你们两个，任轻鸿若是后退一步就判输，若景岚枪脱手即为败。”
这是训练呢还是斗兽呢？景岚一脸无语地把自己“拴”在活动范围只有半径五米左右的圆圈里，又带着威胁的意味瞪了在作死边缘试探的任轻鸿一眼，这小子要敢趁现在戏弄他，那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任轻鸿有蔡武在一边的时候还算正经，扎了个马步，手一甩抖出个枪花。景岚挨着石头站立，将长枪轮了个圈，枪尖指地，反握住抵在身侧。说到底，他只是想来偷个师学学怎么耍刀，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啊……看着严阵以待的任轻鸿，景岚提了口气，后撤半步，腿一蹬就拖着枪冲了出去。
两人距离缩短，任轻鸿压低了枪头，眼神紧盯着景岚的动作，没有展现出漏洞，只是手握的更紧了些。景岚估计了一下枪的长度，一个曲膝，手中的枪朝着任轻鸿的小腿扫去。
蔡武在一边照看其他士兵，偶尔呵斥几个向景岚那边张望的，此刻自个儿倒是分了神。看见景岚的动作，蔡武忍不住骂了声。这小子果然是一窍不通，不晓得任轻鸿这起手式就是下盘最稳，这下铁定要吃亏。
“铛”地一声，任轻鸿的枪尖挡住景岚的枪杆，随即一个上挑。这下放在一般人，不是枪要脱手，手也得被支开，露出腹部的弱点。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任轻鸿所愿，明明是他发力的优势点，他却完全挑不动！
“这混小子，干什么呢！”蔡武看着眼急，大好的进攻机会，任轻鸿怎么在这时候换成防御姿态呢！
任轻鸿发觉自己那一挑不能得手后，立刻错开枪头一挡。景岚心里暗叹这任轻鸿反应倒是快，若是硬要和他对枪，脱手的就该是任轻鸿了。想跟他拼力量，那可真是想太多了。景岚趁任轻鸿这一退缩，发起了猛烈的扎枪攻势。动作在旁人看来，既不平正又毫无章法，却让任轻鸿逐渐占了下风，隐隐有败退之势。这一局面引来围观士兵难以置信的议论声，但蔡武却不似之前那样急躁了。
景岚出枪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是枪枪瞄准弱点，但是足够迅猛，那就有压制的作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任轻鸿在这一通“暴雨”之下咬着牙，他相信转机一定会有的。这样的速度，没人能坚持多久。
渐渐的，任轻鸿开始起反击了。一枪，两枪，任轻鸿瞅准景岚出枪的空隙，跟上了节奏。仿佛被任轻鸿的反击所压制，景岚开始后退。而任轻鸿则越战越勇，步步紧逼。
终于，在景岚后脚抵住了石块，看起来无路可退了。士兵们看着也忍不住笑起来，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怎么可能压制任轻鸿。有的人甚至开始提前替任轻鸿喝起彩来。
景岚突然收住了手中的枪横在胸前，任轻鸿虽然疑惑，但不愿错过机会，一个中平枪扎了过去。
景岚的格挡自然是对任轻鸿的攻势没有效果的。就在这枪尖就要点中景岚的胸口时，景岚松开握住枪的一只手，一个侧身躲过，带着那粗重的铁链硬生生原地跳起。
任轻鸿一惊，视线跟着上移。烈日下的阳光穿过铁环的孔洞，刺中任轻鸿的眼睛，让他忍不住大喊起来：“日！”
景岚低头看准任轻鸿的面门，手中的长枪狂扫而下。蔡武神色一凛，这路数，倒是像极了六合枪的泰山压顶！
任轻鸿虽一时目不能视，还是凭借感觉抬手格挡。伴随着如同巨石撞击发出的巨响，任轻鸿更是整个手臂一阵酸麻，咽喉处都泛起了腥甜。景岚落地之后，又是飞起一脚踹向还没缓过劲儿的任轻鸿的胸脯，将他整个人踢出去好几丈。
“胜负已分。”景岚将枪插入沙地，白蜡木杆发出噼啪的响声，看起来命不久矣。任轻鸿手中的干脆是直接裂开了。
“没有胜负。”蔡武走出来，“你用了腿脚，理应算输。”
“将军此言差矣。”景岚眯起眼睛，盯着蔡武，“您是习武之人，定知晓这练枪看重的就是一个身法。这比赛条件一出，对我就是不公平的。我明白将军是让我不要投机取巧，在实战中明白自己基本功的差距，但牵扯上胜负就有些勉强了。”
蔡武被景岚公然指责不公平，不怒反笑：“那你说，这胜负应当如何判决？”
“将军的判断自然是最好的，战局作废，没有胜负。”景岚恭敬地作了一揖，看起来是又把话圆了回去。但实际上却偷梁换柱，改变了判决：战局作废。
从一开始景岚就莫名其妙地被任轻鸿拉去对练，这看在任轻鸿早有此意的份上也就算了；但蔡武突然参一脚，搞了个胜负规则出来，这就很可疑了。就像个赌局，却没有在之前先把赌注列出来，岂不是无论谁输谁赢都由着蔡武一言堂了？所以景岚不敢输，更宁愿这个赌局干脆不存在。
看了一眼在一旁夸张地甩着胳膊的任轻鸿，蔡武不可察觉地咂了下嘴，面上却是神色不变：“那就不算数吧。小辈之间，多切磋是好事，以后还有机会。”
景岚白眼一翻，切磋也就算了，赌约的机会，谁爱要谁要吧。
景岚被特许参加蔡家军的日常练兵。
其实从蔡武试探他的那日就可以看出，蔡武已经动了吸纳人才的想法。只是景岚的背景未明了，很难委以重任。蔡武的意思，还是想让景岚先跟着士兵一起训练，根据景岚的成长结果再做定夺。
这日清晨，景岚身着素色的麻布短衫，盘腿坐在训练方阵不远处的一个沙丘上。令他意外的是，这晨练竟是任轻鸿领兵。景岚也和任轻鸿交过手，知道他身手不差，打起拳来也算是虎虎生风。却没想象过数百人列成一个方阵，整齐划一地打出同一套拳法时，更有一番气势。
随着任轻鸿每一个动作的指令，士兵们的喝声如同野兽的低吼，震得人耳膜发紧。拳脚破风声利落整齐，脚踏黄沙时更是激得不远处的小沙丘都有松散之势。景岚不是习武之人，但看着眼前此景却也忍不住血热，手痒了起来。
打完拳，人分成两队。一队练剑，一队耍枪。枪棍类的是蔡武在带，刀剑那里却是另一个年轻人。景岚在武器里用长刀最多，本想靠近些学点东西，却被一支长枪拦住。景岚挑眉，顺着枪杆望去，看见任轻鸿笑容灿烂的大脸。
任轻鸿将手里的枪扔给景岚，自己从旁边的架子上又取了一柄。景岚没有用过这样的长枪，改用平时拿刀的姿势双手握住。
一旁的蔡武余光瞥见景岚这边，看着景岚这不入流的站姿很是皱了下眉。他把自己的手里的戟往身边一个士兵怀里一丢，从武器架里拖出一根铁索，甩给景岚。
景岚舞动枪杆，将铁链缠绕在枪杆上接住，有些疑惑地看向蔡武。蔡武见景岚虽然握法乱七八糟，但用起来也算是顺手，一时半会怕是改不了，也就懒得再去纠正。只是对于景岚基本功的训练，他还是有要求的：“把这铁链捆在腿上。练习的时候，禁止你动用你的腿脚功夫。”
景岚撇了撇嘴，就相当于绑个沙袋了。只是这铁链虽有四十斤，对一般人算是高强度的负重，可在景岚这里是根本不够看的。景岚心里明白，但也不吭声，待会动起手来他自己再抑制一下做做样子吧。
一旁的任轻鸿突然嚷起来：“就这铁链，连我都拴不住，更别提他了。”
景岚忍不住斜了任轻鸿一眼，就他比人多张嘴。
蔡武居然也认同地点了点头，手一指：“你把铁链另一头栓到那石头上去。你们两个，任轻鸿若是后退一步就判输，若景岚枪脱手即为败。”
这是训练呢还是斗兽呢？景岚一脸无语地把自己“拴”在活动范围只有半径五米左右的圆圈里，又带着威胁的意味瞪了在作死边缘试探的任轻鸿一眼，这小子要敢趁现在戏弄他，那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任轻鸿有蔡武在一边的时候还算正经，扎了个马步，手一甩抖出个枪花。景岚挨着石头站立，将长枪轮了个圈，枪尖指地，反握住抵在身侧。说到底，他只是想来偷个师学学怎么耍刀，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啊……看着严阵以待的任轻鸿，景岚提了口气，后撤半步，腿一蹬就拖着枪冲了出去。
两人距离缩短，任轻鸿压低了枪头，眼神紧盯着景岚的动作，没有展现出漏洞，只是手握的更紧了些。景岚估计了一下枪的长度，一个曲膝，手中的枪朝着任轻鸿的小腿扫去。
蔡武在一边照看其他士兵，偶尔呵斥几个向景岚那边张望的，此刻自个儿倒是分了神。看见景岚的动作，蔡武忍不住骂了声。这小子果然是一窍不通，不晓得任轻鸿这起手式就是下盘最稳，这下铁定要吃亏。
“铛”地一声，任轻鸿的枪尖挡住景岚的枪杆，随即一个上挑。这下放在一般人，不是枪要脱手，手也得被支开，露出腹部的弱点。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任轻鸿所愿，明明是他发力的优势点，他却完全挑不动！
“这混小子，干什么呢！”蔡武看着眼急，大好的进攻机会，任轻鸿怎么在这时候换成防御姿态呢！
任轻鸿发觉自己那一挑不能得手后，立刻错开枪头一挡。景岚心里暗叹这任轻鸿反应倒是快，若是硬要和他对枪，脱手的就该是任轻鸿了。想跟他拼力量，那可真是想太多了。景岚趁任轻鸿这一退缩，发起了猛烈的扎枪攻势。动作在旁人看来，既不平正又毫无章法，却让任轻鸿逐渐占了下风，隐隐有败退之势。这一局面引来围观士兵难以置信的议论声，但蔡武却不似之前那样急躁了。
景岚出枪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是枪枪瞄准弱点，但是足够迅猛，那就有压制的作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任轻鸿在这一通“暴雨”之下咬着牙，他相信转机一定会有的。这样的速度，没人能坚持多久。
渐渐的，任轻鸿开始起反击了。一枪，两枪，任轻鸿瞅准景岚出枪的空隙，跟上了节奏。仿佛被任轻鸿的反击所压制，景岚开始后退。而任轻鸿则越战越勇，步步紧逼。
终于，在景岚后脚抵住了石块，看起来无路可退了。士兵们看着也忍不住笑起来，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怎么可能压制任轻鸿。有的人甚至开始提前替任轻鸿喝起彩来。
景岚突然收住了手中的枪横在胸前，任轻鸿虽然疑惑，但不愿错过机会，一个中平枪扎了过去。
景岚的格挡自然是对任轻鸿的攻势没有效果的。就在这枪尖就要点中景岚的胸口时，景岚松开握住枪的一只手，一个侧身躲过，带着那粗重的铁链硬生生原地跳起。
任轻鸿一惊，视线跟着上移。烈日下的阳光穿过铁环的孔洞，刺中任轻鸿的眼睛，让他忍不住大喊起来：“日！”
景岚低头看准任轻鸿的面门，手中的长枪狂扫而下。蔡武神色一凛，这路数，倒是像极了六合枪的泰山压顶！
任轻鸿虽一时目不能视，还是凭借感觉抬手格挡。伴随着如同巨石撞击发出的巨响，任轻鸿更是整个手臂一阵酸麻，咽喉处都泛起了腥甜。景岚落地之后，又是飞起一脚踹向还没缓过劲儿的任轻鸿的胸脯，将他整个人踢出去好几丈。
“胜负已分。”景岚将枪插入沙地，白蜡木杆发出噼啪的响声，看起来命不久矣。任轻鸿手中的干脆是直接裂开了。
“没有胜负。”蔡武走出来，“你用了腿脚，理应算输。”
“将军此言差矣。”景岚眯起眼睛，盯着蔡武，“您是习武之人，定知晓这练枪看重的就是一个身法。这比赛条件一出，对我就是不公平的。我明白将军是让我不要投机取巧，在实战中明白自己基本功的差距，但牵扯上胜负就有些勉强了。”
蔡武被景岚公然指责不公平，不怒反笑：“那你说，这胜负应当如何判决？”
“将军的判断自然是最好的，战局作废，没有胜负。”景岚恭敬地作了一揖，看起来是又把话圆了回去。但实际上却偷梁换柱，改变了判决：战局作废。
从一开始景岚就莫名其妙地被任轻鸿拉去对练，这看在任轻鸿早有此意的份上也就算了；但蔡武突然参一脚，搞了个胜负规则出来，这就很可疑了。就像个赌局，却没有在之前先把赌注列出来，岂不是无论谁输谁赢都由着蔡武一言堂了？所以景岚不敢输，更宁愿这个赌局干脆不存在。
看了一眼在一旁夸张地甩着胳膊的任轻鸿，蔡武不可察觉地咂了下嘴，面上却是神色不变：“那就不算数吧。小辈之间，多切磋是好事，以后还有机会。”
景岚白眼一翻，切磋也就算了，赌约的机会，谁爱要谁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