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用卖孩子的钱,享受现在的生活吗?”老爷子听到钱大强的话,用力摔下筷子,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
  “虎毒还不食子,你们比老虎还毒。”老爷子高声呵斥道。
  “老头子,你少说一点,大强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女孩子嫁出去不都应该有彩礼,拿点彩礼怎么啦?这都是亲家的一片好意。”钱大强他们还没开口,老太太就开口了。
  钱大强是她的老来得子,将近三十岁了,才剩下一个儿子。可不就是她的宝贝疙瘩。
  “对啊,爸,妈说的没错。”
  “瑾瑾怎么说也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收点彩礼怎么啦?而且这个是亲家母主动给的,又不是我们去要的。”胡芳听到老爷子的话,脸立马拉了下来,摔下筷子,满脸的不高兴。
  “爸,好好的一个过年,就被你搞成这个样子。我看以后你们还是不要过来了。”那个小子和夏瑾瑾都是他的孩子,怎么处理是他的事。
  “大强,你爸不是这个意思。”老太太连忙表情惊恐地摆摆手,她好不容易才能坐下来和儿子吃吃饭。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这个家好好的。”胡芳冷哼一声,瞪了眼老太太。
  “胡芳~”老太太祈求的看着儿媳妇,希望她能给自己求情。
  “老婆子,我们回去吧!”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他早就应该知道,钱大强被宠坏了,现在人到中年了还是这样,死性不改。
  “我不回去。”老太太固执的拒绝。甚至还有点怪罪老爷子,一年就这一次和儿子吃饭的机会,她还想和儿子多说说话。
  “你不回去,我回去。”老爷子生起气来,立马摔门出去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等会儿大强会送我的。”老太太的话消散在空气中,没有人回话。
  出了门的老爷子就后悔了,钱大强他们肯定又叫老婆子干活。他已经能想到一个晚上老婆子都没有消停,还要被胡芳嫌弃。
  老爷子想返回去,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在小区楼下的花园里转悠,等一下找个理由回去,帮帮老婆子。
  老婆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偏心她的儿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走来走去,试图驱散冬天带来的寒冷。
  “老人家?”老爷子衣着单薄站在冷风里,一个年轻人有些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叫我吗?”老爷子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他儿子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快步上前,激动的抓住男人的手,询问道。
  “苏铭轩。”没错,男人就是苏铭轩。
  他本来想去小吃街去看看那个疼爱他的爷爷,没想到周围的人说,他们去和儿子过年去了。
  苏铭轩开车来到这个小区,在钱大强家楼下,看到了冷风里转悠的钱老爷子。
  “名字真好听。”他的孙子大概就是长这样吧!
  “那你的父母呢?”老爷子颤抖着问道。
  “我的养父母去世了,亲生父母就在这个小区里。”苏铭轩平静的叙述着。
  “你亲爸是不是叫钱大强?”老爷子更激动了。
  “是!”犹豫了一下,苏铭轩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已经见过钱大强了,认下爷爷也没什么。
  他还记得,爷爷是从小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的守护神。在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没有幼儿园上的时候都是爷爷从天而降,带他的吃饭,给他买衣服,给他联系幼儿园。
  要说他在钱家最挂念的就是爷爷和瑾瑾了。
  奶奶虽然对他也好,可是她更爱她的儿子数次都对钱大强对他的虐待视而不见,甚至还一次次给他洗脑说那是爸爸爱他的表现。
  因为他不乖,爸爸才会打他。
  年幼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挨打和挨饿都是因为他不乖。他拼命的学乖,但是有一天他居然被卖了。
  对,就是被卖,被他的亲爸亲妈,用8万给卖了。他们以为三岁的他什么都不记得,其实他都记得,甚至还能说出钱大强的电话号码。
  起初,他以为他不乖才会被卖,所以一点怨言都没有,在那户人家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希望有一天爸爸妈妈能来接他。
  刚开始那家还是对他不错,虽然他嘴里叫着他们爸爸妈妈,但是他还是想着钱大强他们。
  好景不长,两年后,那户人家的妈妈怀孕了,还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苏铭轩的生活一落千丈。不仅要帮忙洗孩子的衣服还要照顾孩子,还要被女主人警惕会不会伤害孩子。
  双胞胎的家庭开销都比较大,那户人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想了想在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商量下。
  因为苏铭轩还没有上户口,算是黑户,怕被查到他们买孩子,一咬牙,他们把苏铭轩扔在了游乐园。
  被丢在游乐园的苏铭轩其实知道那户人家住哪里,但是他却没有去找,反而觉得自己真的学乖了,沿着模糊的记忆回到了A市的钱家。
  他想爸爸妈妈了。
  那时候钱大强对于自己找回来的儿子并不喜欢,他已经卖了8万块钱,不敢去联系那家人,怕被说别人是骗钱。所以钱大强夫妻俩将苏铭轩藏了起来,随后立马咬牙找了另一个买主,迅速将他再次卖了。
  钱大强没注意到,这时候的苏铭轩什么都知道了。他在门外听到钱大强夫妻俩说他是累赘,怎么不死在外面,被人发现了,他们就要被抓起来了。
  不过5岁的苏铭轩听着亲生父母怎么商量着再次卖掉他,出价不高也可以。还商量着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也卖了,新生儿什么都不懂,卖的价钱可以高一点。
  他六神无主的跑到半个城市外的爷爷家,告诉爷爷这件事,却被奶奶以“宝宝不听话,爸爸妈妈是吓唬小孩子”为由趁着爷爷不在给送了回去。
  回去的他理所当然的被钱大强打了一顿,打的地方都是衣服底下。
  看到另一个买主的时候,他彻底明白,原来钱大强说的都是真的。
  5岁的苏铭轩就像一样货物被人挑选,讲价,最终以3万元成交。
  浑身是伤的苏铭轩又被带走了。这俩人是连生了4个女儿都没生出儿子的家庭,把苏铭轩买回来就为了招子,希望能生出一个儿子。
  可是带回去以后的第二天,也不知道他是水土不服还是受伤过重,他发起了高烧。那家人看苏铭轩衣服里面一身伤,加上高烧,害怕他死在他们家,他们尽然趁着夜色将他给扔了。
  也是苏铭轩命不该绝,被拾荒的两个老人家捡到,带去了医院。他们用光了全部积蓄治好了苏铭轩。因为没人认领这个孩子,也没有人报警说有孩子失踪,两个老人家按着领养手续将他领养了下来。
  并给他取名苏铭轩。
  而钱家那边,钱家老爷子以为孩子是回爸妈那边了,便没有太在意,等胡芳生下孙女,他带着两个孩子的礼物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孙子没了。
  他赶紧报了警,可是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
  一边是孙子,一边是儿子,老爷子的内心受了很大的煎熬。愧疚之下,他只能一边期待警方的消息,一边看紧小孙女。
  另一边
  苏铭轩五岁到10岁,是他过得最平静幸福的时光了,虽然年迈贫穷却不少他吃穿,他这时候才知道什么才是家人。
  10岁以后养父去世了,他幼小的肩膀担起赡养养母的重担,读书读到初三就没有读了,因为他没有空。这时候已经70岁的养母在养父去世后,身体就垮了。
  他只能放弃学业,去打工,挣钱。苏铭轩偶然有一天看到网吧里玩的游戏,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打游戏,他越想学怎么做游戏。
  游戏公司给他开的工资太低了,他只好自己买书去学习,给网吧老板修电脑的同时,学习一下游戏开发。
  他以为他的游戏一辈子都无法见光,直到苏俊源给他介绍了夏瑾瑾。
  知道夏瑾瑾是他妹妹是一个意外。前段日子,苏俊源叫他去吃饭,再三邀请下他无法拒绝。没想到餐桌上还有他的女朋友,她一边点开夏瑾瑾的微博,一边嫉妒的说到“夏瑾瑾命好,山鸡变凤凰,占据了人家真千金的身份。”
  苏俊源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让她不要说这些。
  却让他的女朋友更生气说“要不是夏小媛,她夏瑾瑾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听说钱家夫妻俩都没有工作,只有爷爷奶奶经营自家小店。”
  一瞬间,苏铭轩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魂不守舍的结束聚餐,第二天来到钱家曾经的家。他恍惚的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询问记忆中的邻居问题。
  然后他又去找了钱家两口子,原来夏瑾瑾真是他妹妹。
  看到钱家两口子花钱大手大脚,住着豪华大房子,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相似的命运,觉得他有家人了,都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家人。
  “孩子,我是你爷爷。”钱家老爷子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眼含热泪。他朝思暮想的孙子啊!
  “爷爷~”苏铭轩表面有些激动的回应着。
  内心却毫无波澜,对于钱家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期望,其实他知道,也许他在老爷子的内心有很大的份量,但是这个份量比不上钱大强。
  “诶!”老爷子眼泪掉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苏铭轩的脸:“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衣服穿?”
  苏铭轩听到老爷子的话,愣了一下,勾起嘴唇,微笑着说:“我这几年过得很好,吃的饱穿的暖。”
  他将其中的辛苦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老爷子擦掉眼泪:“你爸妈和奶奶在楼上呢,我们上去见见他们?”
  老爷子拉着苏铭轩的手腕,指着楼上的灯光说道。
  “不了”苏铭轩婉拒“下次吧,还有事。”
  他并不想上去,一上去就会想起同样被卖掉的夏瑾瑾,钱大强他们枉为人父母。
  “也好,也好,省的看到他们生气,给我留个电话好不好?”老爷子听到他的拒绝,也不敢强硬的拉着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好。”苏铭轩拿出手机。
  “孩子,你什么时候来找一下爷爷,爷爷有东西给你。”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沾着油污的手机,输入苏铭轩的电话号码。
  “这几天都没有空。”他看着老爷子的手机,有些心酸。
  “好好好,等你有空再来。爷爷给你留了好东西!”老爷子的眼睛里充满了亮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好!”苏铭轩愣了一下,没有拒绝。
  “那你晚上住哪里啊?要不要回家里住。”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抬起头,强调“是爷爷家!”
  “下次!”苏铭轩没有拒绝,只是说下次。
  “好,回来就好。”
  “我先回去了,还有事!”看着老爷子灼热的目光,苏铭轩有些落荒而逃。
  “好。”老爷子看着苏铭轩消失在路灯中的背影,都舍不得眨眼,生怕是做梦。
  坐在车上的苏铭轩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今天看到太多人了,让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记忆。
  这段时间夏瑾瑾改变了他,他再也不是原先那个缩在自己世界的苏铭轩了。但是遇到钱家人,还是让他忍不住躲避。
  他给夏瑾瑾发了条新年祝福的微信,然后准备去公司冷静冷静。以后他就是瑾瑾的后盾了,南茗比起霍家太渺小了,他得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