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突然遭遇陷坑,把王非土磕了个七荤八素。
  王非土捂着额头正欲出去,却被嬴政提醒:“别急着出去,先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既然始皇帝说话了,那就暂且先不动声色。
  于是王非土索性又坐了回去。
  一群土匪瞬间将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押送粮草的五百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哈,真是老天照顾兄弟们,正瞌睡呢送个枕头,愁饭吃呢,送来了粮草。”
  为首一名大汉长得凶神恶煞,一根红布系在额头。
  只见他手提一把青铜剑,大踏步走到路中间,驻剑而立。
  “前面的人听着,到了狼爷地盘儿,罩子放亮点,车马留下,想活命的,全部给爷爷滚蛋!”
  话音一落,两旁树上已有山匪弯弓搭箭,瞄准了车驾中的人马。
  邹布骑在马上,见状抽出腰中佩剑大喝一声:“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郡守的人马,胆敢拦截,杀无赦!”
  名做贪狼的大汉闻言,刀眉一皱,趁着夜色仔细分辨眼前这些人的装扮。
  一看之下,果然,眼前这些人个个穿着统一,生龙活虎。神态举止都是富贵人家的仆从。
  “啐!”贪狼心中唾骂一声:晦气!
  他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一股狠劲儿再加心思活泛,虽然明知啃到了一根硬骨头,但也不会凭三言两语放他们离去。
  “哈哈,你糊弄鬼呢,白天有路你不走,非赶在月黑风高走夜路,我看你是心虚!”
  事出反常必有妖,明显其中另有蹊跷。
  见对方不肯作罢,邹布直接从腰间抽出一块令牌拿在手中。
  “看好了,这是郡守的令牌,今日你若心存歹意,明日我定将这马陵山夷为平地!”
  “嚯,口气倒不小!”
  贪狼看清楚了,那的确是一块令牌,至于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官府的人……
  回头看看跟着自己的这些人,送到嘴边的肉岂有舍弃的道理?
  他又将目光看向王非土所乘马车周围,十一个面有菜色的仆从胆战心惊,吓得个个都是瑟瑟发抖。
  柿子要捡软的捏,官府的人惹不起,惹平民总没问题了吧?
  “我可以放尔等离去,不过他们必须留下……”说着便径直走向马车。
  邹布原本打算出口阻拦,但话到嘴边,却想起了临行前邹奭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嬴政对王非土道:“人下局中有一个词语叫做:临危易醉局,此局所利用的就是人在遇到危及切身利益时,往往会选择视而不见静坐旁观,现在,那邹布怕是已经醉了,如想破此局,就必须要将利益和他们牢牢捆绑与一体,否则,无论你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帮你解围的。”
  王非土深深地点了点头。
  “嗯,了解。”
  “不许近前!”黑娃的声音。
  “滚一边去!”
  话音刚落,只听车外一身叱骂,车帘紧接着被挑起。
  车内的灯火一阵摇曳,一张十恶不赦的脸庞出现在四人面前。
  两位妹妹都被吓得缩了缩身子,不停地往王非土的身旁靠,老爹则怒目圆睁,瞪着来人。
  “你,你想干什么?!”
  贪狼哪里会理会一个老汉的威胁,目光顿时就落在了两个妹妹身上。
  “大哥,车上都是粮草!”一名小弟上前禀报。
  此时贪狼的注意力全被车里国色天香的两位妹妹吸引,已经是两眼放光嘴角流下口水。
  “等会儿,我先劫个色。”
  说着,就将手里的青铜剑往车驾里一丢,两手抓住车门两边,准备一跃而上。
  “当啷……”
  王非土眼睛看向明晃晃的凶器。
  下一秒,当贪狼蹬上车驾,抬头一看,青铜剑已经抵住自己的咽喉。
  “出去!”
  低沉的声音毫无波澜,但却透着浓浓的杀意。
  贪狼傻眼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好嘞!”
  手下的山匪抬眼一看,自己老大刚刚上去,这么快就退了出来。
  手里的武器不见了。
  摇晃的车帘中,剑尖探出,随后被完全挑起。
  王非土手持长剑,站在了车辕上。
  扫视一圈呆若木鸡的山匪,看向邹布。
  “今夜若不能把粮草押送至沧浪面前,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冷冷的一句话,让邹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陡然间惊醒,这才看向贪狼,于是张口大骂起来。
  “大胆狂徒,敢在郡守的辖区放肆,想找死吗?!”
  “所有人,抄家伙!”
  邹布一声令下,护卫粮草的家丁们二话不说,抽出兵刃虎视眈眈。
  顿时整个车队内兵刃林立,寒光四射。
  这一声喊,也将贪狼惊醒。
  刚才他说的可是要将粮草送给沧浪?
  沧浪是谁?
  整个马陵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杀人不眨眼,能力举千斤的一方恶霸,任谁听了都要心惊胆寒的存在。
  原来他们深夜押粮,竟是要送给恶霸沧浪?
  自古官匪是一家,想到这一点,他们黑夜押粮也就不难理解了。
  虽然没有这些粮草弟兄们会饿肚子,但与饿肚子相比,他们更怕得罪了沧浪不得好死。
  算了,在生死面前,什么粮草,美色,都是浮云!
  “哎呀呀,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误会,误会啊!”
  贪狼一阵哈哈大笑,以此缓解尴尬的气氛。
  “你们干什么?还不收了兵刃,放官爷离去!”
  山匪们也不敢说什么,既然大哥下令,只有乖乖收起兵刃站到一边。
  邹布见状,这才摆了摆手,家丁们准备继续前进。
  但王非土站在车前没动,剑指贪狼淡淡道:“你,前面带路。”
  贪狼一愣:可不吗,剑还在人家手上呢。
  贪狼倒也干脆,点头道:“好,前面带路!”
  王非土看向正拍拍尘土站起来的黑娃,笑问:“你没事吧?”
  黑娃一脸羞愧道:“多谢公子挂念,下臣没事。”
  “嗯,好,驾车注意安全。”
  “请公子放心!”黑娃望着王非土钻入车中的背影大声道。
  马陵山中的山路错综复杂,若是没有人带路,恐怕转上三天三夜也别想走出去。
  王非土手持长剑回到车内坐稳,对两个妹妹和老爹笑了笑。
  “没事了,不用担心。”
  在他们的世界里,命运总是难以掌控,只有顺势而为才有可能在夹缝中求得一席之地。
  王非土不想让家人们坠入尔虞我诈的旋涡,有他在,足矣!
  “朕也有家人,只不过……”
  王非土的所见所想,竟然勾起了始皇帝的一丝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