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听闻王非土问出这么幼稚的话,心中一阵激动。
  他可不会认为王非土是个什么好人,但一定是有求与己才会这么问。
  常年在这深山老林的打劫生涯让贪狼总结出一个经验:只有利益互换的关系才是最稳妥的关系,什么道德仁义,那些都是骗鬼的玩意儿。
  贪狼瞥了一眼马车上的粮草,桀桀怪笑一声道:“怎的?难道你要请我的弟兄们吃个饱饭?”
  王非土淡然一笑:“吃一顿饱饭算什么?跟着我,定让你们顿顿吃饱饭!”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竟想让一群山匪顿顿吃上饱饭?
  “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再放话,我有几百号弟兄,顿顿吃饱饭,这笔开支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石粮草六十斤,一个人一天要消耗二斤粮来算,五百人也就是一天要消耗一千斤。
  王非土往身后偏头道:“我这里有五万石粮草,就按一天消耗二十石,也够你吃上五六年饱饭,哪怕算上这盐齐帮,两三年内不愁没饭吃,你觉得我还需要考虑吗?”
  贪狼的瞳孔狠狠一缩。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竟然连盐齐帮也算在内了。
  “你竟是打算来收编我们的?”
  官府的伎俩他太清楚了,名义上是收编,其实就是集中起来准备秋后算账,最后谁都不得好死。
  毕竟谁会没事养这么多杂兵,再说他们野蛮成性不好管教,随时都会揭竿而起。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又不傻,收编他们还能有何好事?
  试问天下要是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们哪里还会走投无路落草为寇!
  “你错了,我不代表郡守,只要你肯跟着我干,我保证他们不会动你分毫。”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哪个山头的,竟敢来我这里撒野!”
  王非土的话音一落,只听一声大喝,从盐齐帮的山寨里哗啦啦冲出一大队人马。
  这些人个个神情彪悍,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占山为王的一方强霸,一出场就将整个运粮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寨门之下。
  一名身披兽皮,身高一米九几的壮汉,手提狼牙棒踏着龙行虎步,在债门前从容站定。
  抬头定睛一看,贪狼首先映入壮汉的眼眸。
  “好哇,贪狼,今天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踩老子的地盘?!”
  贪狼的气势,在见到对方人马出场的瞬间,就弱了许多,犹如夹起尾巴的丧家犬,连忙解释道:“沧浪兄弟莫要误会,俺是带这些人来给您送粮的。”
  说完抬手指向面前的王非土。
  王非土缓缓站了起来,与壮汉四目相对。
  “我若没猜错的话,你便是这盐齐帮的大当家,沧浪君吧?”
  闻言沧浪浓眉一皱,对王非土抱拳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沧浪,不知你这小兄弟来此何意?”
  土匪都是靠打劫为生,但今天这情况,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
  看看他身后的数十辆马车粮草,把如此多的粮草送到贼窝来,生平还是第一次碰到。
  王非土两手一摊:“你已经看到了,正是来给你送粮草的!”
  此时贪狼已经悄悄与王非土拉开了距离。
  “呵!”沧浪一声冷笑,他已经看出了押运粮草的都是些什么人。
  “黄鼠狼给鸡拜年,倒是难为小兄弟了。”
  能成为一方恶霸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王非土低头一笑,跳下车径直一步步走向沧浪。
  坐在马上的邹布看着王非土,一声不吭,也跟贪狼一样,轻磕马肚,悄悄和王非土拉开了距离。
  正如始皇帝所说的临危易醉,到了危险时刻,谁也不想惹火烧身。
  沧浪身边的小弟见王非土走来,连忙警惕地抽出铁刀挡住王非土,而后却被沧浪抬手按了回去。
  “不碍事,放他过来。”
  被众悍匪放下武器,就算他们让开通道,王非土也仍不再近前。
  他环视了一圈怒视着自己的这些悍匪,不齿一笑地指着他们道:“你说你们这些土匪一个个的,没粮吃的时候,不惜拼了命地去抢去杀也要为吃口饱饭,现在把粮草送到你们嘴边了,反倒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真是可笑!”
  听到王非土的嘲笑,沧浪瞬间被气笑了,道:“小兄弟,你觉得运到这里的粮草,你还能再拉回去吗?”
  “既然拉到这里,我就没打算再拉回去!”
  王非土倒显的很光棍,有什么就说什么。
  “所以我不是在想要不要这些粮草,而是在考虑得到粮草后要不要杀了你!”
  说完沧浪就露出了满眼的凶光。
  在他们的眼里,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行当,多杀一个人和杀五百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王非土很干脆道:“粮我已经送到这里了,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对你有好处,那就尽管试试便可。”
  沧浪眯起眼睛看着王非土道:“看的出来,你很聪明。”
  王非土撇撇嘴:“就事论事而已,你也看到了,我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你究竟是何居心?!”沧浪陡然加大了声音。
  对于吃不准的事,人总会有种莫名的恐惧,就连身为山匪恶霸的沧浪也不例外。
  王非土笑了,开门见山道:“很简单,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沧浪反而舒服了。
  “你说来听听。”
  有目的就好,就怕他无所图,揣摩不到他的真实意图,时刻都得提防。
  王非土顿了一下,先是对沧浪露齿一笑。
  突然,他将手缓缓指向身后。
  手指伸出,同时出声:“杀了他!”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马背上的邹布。
  只见邹布一愣,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他怎么都没想到,护送到最后,竟然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
  这特码的是什么道理?
  不光是邹布,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哈哈哈哈……”
  沧浪愣神的功夫,疯狂大笑起来。
  听到笑声,邹布越发地慌了神。
  “王非土,你!”
  “噗!”
  邹布说到一半,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缓缓低头,看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