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吏看看照身帖,又看看蒯彻,满脸疑惑。
  “没错啊,的确是本人。”
  周赧王四十六年生人,就长这模样?
  一个三十八岁的人,看上去足有五十岁还多,小哥一笑:“你长的挺着急啊?”
  “呵呵……”蒯彻笑而不语。
  长得着急又不是罪,他管的着吗?
  “行,先付嫖资五百钱,事后结账。”
  “什么?五百钱?这么贵?”
  蒯彻瞪大俩眼,简直不可思议。
  闾吏瞬间就不耐烦了,伸手扒拉蒯彻:“去去去?没钱你也敢来这种地方,嫌贵一边候着去,后面还有人排队等呢,别挡道。”
  这时正待被引上楼的王非土和张良停下脚步,静静看着下面的一切。
  “此人气度不凡,他的面容是伪装过的。”
  张良一眼识破。
  王非土点点头:“嗯,且看他如何应对。”
  蒯彻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哥,老朽有钱,喏……”
  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手里颠了颠。
  见了钱财,闾吏也不再难为他,言道:“既然有钱,就放这吧,事后算账是这里的规矩。”
  说着就朝蒯彻伸手索要,却被蒯彻一把拦住。
  “老夫还未见到闾娘,还不知中不中意,就要先支付资费,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非土轻声道:“不要与他争辩,放他上来。”
  听到这话,张良对美妇使了个眼色,美妇便款款而下。
  “嘿,你这老汉……”
  闾吏还想说话,却看见美妇前来,连忙恭敬施礼:“闾令您来的正好。”
  美妇抬手:“不要说了,我都看到了,让我来处理吧。”
  说完便对蒯彻屈身一礼:“这位老丈。”
  “既然是闾令亲自前来,就好办了,你来说说,入门先付嫖资,秦律哪条律法这样规定的?”
  美妇莞尔一笑:“让老丈见笑了,我们王公子有话,楼上已为老丈备好房间,还请赏光前往一叙。”
  闻言蒯彻连忙往上望去,只见王非土笑着对自己遥遥拱手,然后便带着张良步入房间。
  他来的目的正是想见见王非土,既然主人有请,蒯彻也不再废话,直接抬脚朝楼上走去。
  美妇从闾吏手中拿过照身帖看了一眼,便转身跟了上去。
  进入房间之后,蒯彻左右一番打量,口中啧啧称奇。
  “哎呀,这琅琊的闾肆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房间装饰恐怕得花不少钱吧?”
  王非土抬手笑道:“请坐!”
  紧接着美妇上前将照身帖放在王非土面前,回到门口啪啪两声击掌,顿时一众环肥燕瘦鱼贯而入。
  只是瞥了一眼,王非土已然心中有数,抬头道:“范阳毒士蒯彻,久仰!”
  “你听说过我?”蒯彻显得有些疑惑。
  王非土泰然自若低眉整理着几案道:“何止听过,我还对你身世一清二楚。”
  说完手朝前方一扫道:“如何,敢问彻兄对我这闾肆可还满意?”
  顺着王非土的手指,蒯彻扫了一眼众位美女,哑然失笑:“呵,人言琅琊闾肆内集七国之美人与一处,今日一见果然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只要彻兄满意就好。”说着点了三人留下,其他人依次退下。
  一名美到令人窒息的美妇自觉地坐在了王非土身旁。
  “今日就让我来伺候你……”
  虽是满脸笑意,可说出的话让王非土一阵苦笑。
  “皇妹,你只管在此蛰伏便是,怎么也出来接客了?”嬴政的声音。
  “本公主是怕皇兄沉迷于酒色,特来监视皇兄的。”
  王非土皱眉道:“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有几分责怪,但也有许多无奈。
  蒯彻也不为女色所动,看向王非土问道:“你说对老夫一清二楚,可是真的?”
  王非土淡然一笑:“我说一事你便知道是不是真的。”
  抬起头的一刹那,王非土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你师从荀子,乃千门除将,蛊惑范阳县令徐公开城向魏王咎投降,如今已知徐公失势,特受安其生相邀共投西楚王项梁!”
  闻言蒯彻脸色大变:“你从何得知?”
  王非土探出身子一字一句道:“我乃千门主将,天下之事无所不知!”
  “嘶~”
  蒯彻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处于呆愣之中。
  王非土接着又指向张良:“这位,乃是千门风将张良!”
  又如一记重锤,让蒯彻犹如遭遇雷击。
  想不到,自己跌跌撞撞,竟是前来自投罗网的。
  千门中人都知道,八将少五不做局,得八将者可得天下。
  王非土的企图已经昭然若揭,不由得蒯彻陷入沉思。
  一入千门深似海,只要踏入这个门,便是一条不归路。
  “你的意思是想让老夫归入你的麾下?”
  “如今天下混乱,诸侯并起,正是我千门平定天下之时,彻兄,不可再有半点犹豫!”
  张良劝说道:“我家主公已是诚意相邀,还望除将审时度势,尽早决断。”
  蒯彻沉思着开口:“此事请容老夫想想,事后必会答复王公子。”
  王非土也没做何挽留,站起身摆出大山手道:“吾乃姜齐千门正统,随时恭候除将归位。”
  “后会有期!”蒯彻站起身回礼,没有丝毫留恋抬脚离开房间。
  望着虚掩的房门,张良沉声道:“主公,若是除将不从,该当如何?”
  从王非土的口中愣愣挤出两个字:“杀之!”
  张良闻言,默默点头。
  对于顶尖人才,为我所用即为朋,若不能用,当永绝后患。
  “以此看来,倒颇有皇兄之风。”
  王非土回头:“怎么?之前你一直还在怀疑吗?”
  嬴华亲切地为王非土斟上清酒,言道:“那是当然,三言两语就想让我相信,岂不是太小看本公主了。”
  “那你还杀赵高?”王非土玩味道。
  “呵,你不要自作多情,胆敢假传圣旨,令本公主白白浪费颇多力气,他死有余辜!”
  “皇兄,我说的对吗?”
  “咳咳,皇妹所言极是……”
  嬴华似水的眼眸看着王非土的眼睛,轻轻地端起酒樽送到嘴边,细不可闻道:“放心,你若胆敢怠慢我皇兄,我也迟早会杀了你的。”
  王非土仓促地接过酒樽放下来道:“这个你可无从察觉,不过我倒有个办法,能让你随时监督。”
  “什么办法?”
  “这还不简单,随时随地跟着我,你不就一清二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