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商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树上,她抬眼望向青云帮的大门,发现岗哨的数量比较昨日多了将近一倍有余,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松散感。
  她摸了摸下巴,有点发愁。
  这可就不好溜进去了啊…
  *
  有云过来,遮掩住了正在升起的太阳。
  原本明媚的天气一下子阴冷了下去,其中的一名岗哨打了个喷嚏,被冻的搓了搓手。
  归商冷不丁的被风吹了一下,头开始疼了起来。
  这身体,体弱多病倒是真的。
  归商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叹,想着有时间找几个会医的来瞧瞧安然给她的那些药丸,看看能不能服用。
  按理来说,其实她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不信任是不太好的,可她没办法,她就是这种性格。
  前世因为那糟心的大环境,谨慎惯了。
  归商甩了甩头,将这些有的没的暂时抛之脑后。
  又一波人从她所在的那棵树下经过,归商往树叶较多的地方藏了藏。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眯了眯眼。
  怎么说呢,看来夜瑾这家伙在这里混的相当不错。
  那影三在青云帮人眼里或许仅仅只是个二当家的狗腿子,可就是这么个狗腿子,却能让大家即便是满腹怨言也照样按着他的吩咐去做。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几乎快要成为夜瑾他自己的一言堂了。
  那么问题来了,大当家呢?
  就这么放任?这么信任夜瑾?
  他难道就不害怕有一天自己那位置做不下去?不害怕自己在青云帮里再无威慑力吗?
  这真的很奇怪。
  当权者这么放权是她想不通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拿之前那老皇帝来说,但凡有能威胁到他龙椅的存在,他都会提防并想尽办法将其除掉。
  遥想当年,原主外祖父还在时,将军府可谓是风头无两。
  毕竟将军府的第一任主人是和大燕开国皇帝并肩作战过的,并在其后自领驻守边疆,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大燕祖帝在登基之后进行功过赏罚,其中就特批将军府可以拥有自己的一支自己的私人军队,甚至其嫡系一脉能够代代继承。
  但祖帝又规定,其军队人数不可超过二十、不能违背大燕律法。
  于是就有人说,这支军队除了在战场发挥着不可思议的作用之外,还能定国安邦,必要之时甚至可以执行清君侧。
  或许当年的将军府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老皇帝所忌惮,最终走向了被诬陷勾结外敌、乃至满门抄斩的地步。
  ——哪怕原主的外祖父,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弑君称帝的心思。
  如今已经是将军府被满门抄斩的第十一年了,那老皇帝已经距离当年驾崩也已有五年。
  自将军府被灭、老皇帝驾崩、幼帝继位之后,大燕就一直处于岌岌可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步。
  要不是有摄政王,大燕早就被那些蠢蠢欲动的邻国吞并了。
  哦对了,大燕摄政王就是夜瑾,也就是“传说中”的虐文男主。
  多有意思啊。
  *
  综上所述,她不得不怀疑,这位大当家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按照之前听到的那些几次交谈来看,大当家与二当家应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奇怪奇怪就在这里,用之前叫条子的话来说,明明二当家才来没几天,却能够左右青云帮掌权者的决定,哪怕有那赵医师所谓的救命之恩,可大当家当真会这么天真?
  最让她感觉有意思的是,最开始与条子说话的那人,话里话外都有将矛盾引向二当家与大当家、离间二人等嫌疑,且条子相信了、并将其向外传播了。
  如果他们二人真如大家所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引出这些矛盾的人,会是谁?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在青云帮大当家与二当家之外,存在第三个人。
  归商指尖搭在膝盖上,看向青云帮大本营的方向出了神。
  大当家、二当家和少谷主、影三以及大部分青云帮的人暂定一伙,大当家是否已经遭遇不测存疑。
  第三人与其散播言论的手下以及剩余青云帮众人为另一伙。
  想要知道第三人是谁,很简单,只要知道既得利益者是谁就行。
  就比如,青云帮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三当家?
  归商勾了勾唇,笑意加深,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她好像知道,她该如何“正大光明”的走进去了。
  *
  太阳渐渐从云层中露出了头,归商半眯着眼看向苍天,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虽然,这里的“月明”用在现在不太适合。
  归商指尖无意识的打起了节拍,身后是树干,自己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不知名歌谣,还翘着个二郎腿,看起来肆意快活极了。
  很快,有人发现了挂在树上的归商,那两人均是一脸戒备的看向她。
  在招呼其余正在看守大门的岗哨过来后,一同围住了正在哼着歌谣的归商。
  归商低头看向他们,看起来有些生气。
  “干嘛干嘛,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家啊?”
  其中的一位领头人表情冷漠,声线没有任何起伏,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请你下来,跟我们走一趟。”
  归商双手环胸,避重就轻的说着,“哎呦,这么严肃啊?我这是犯了什么天条啊你们要这么搞!”
  领头人皱了皱眉,不想继续和这胡搅蛮缠的人说些没有用的话了。
  正当他想要使用强制手段之时,归商毫无预兆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把树下等着抓她的人给吓了一跳。
  归商潇洒的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在了领头人面前,与他视线相撞。
  归商无辜的说道:“喂,刚刚是看你好玩逗你玩呢。”
  她把手往前一伸,撇了撇嘴。
  “不是要带我走么?连绳子都没有的‘绑匪’么?”
  领头人看着面前都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再次皱眉。
  他看着周围有人的眼神已经随着这小姑娘的话隐隐开始松动了,于是轻描淡写的扫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