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听的心惊胆跳又气愤万分,目色如电:“是谁?是谁要害甯儿?”
  话刚出,她恍然的看着宁姝言:“是皇后?”
  宁姝言缓缓点点头:“在宫中能只手遮天的人并不多,想来就是她了。”
  程音手紧紧的攥着白玉扇柄,所有的怒意和怨恨尽在泛白暴起的指节中,冷冷道:“甯儿只是位公主!她只是一个公主啊!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为何要害她。”
  宁姝言凉凉的勾了勾唇:“你平日从不给皇后颜面,甯儿又颇得皇上疼爱。皇后看不惯的人和看不惯的东西都想要除去,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
  记得上一次程音的父亲接替了南宫雲一职,程家从此风光无限。从程音要害南宫凌,被人指证那一次,宁姝言就看出来了,皇后忌惮程家,也忌惮程音会成为第二个庄妃。
  可是近两年来,程音虽然性子依旧冷傲跋扈,但盛宠却越加不如从前了。却没想到,皇后还是这般小心眼。
  又或者是,自己同程音交好,也让她早就不满,程音同自己是如今宫中最风光的两人,若是不能除了自己,慢慢除去程音也是好的。
  程音容色大变,一阵阵忿恨的烈焰在她心中反复翻腾:“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任由着她作恶下去,若是有一日甯儿或者你与熠儿再受到伤害如何是好?”
  如今锦甯已经病愈,想要再查此事的原由自然也查不出来了,陈嬷嬷和锦甯染病后穿戴过的以及用过的所有东西皆拿去焚烧了。
  宁姝言和声道:“我宫里防范的都比较严,加上皇后知晓秋乐会医术,她不敢轻举妄动。甯儿出了这件事,想必她也不会有很大的动作了。若是我没猜错,皇后此刻更着急的是如何扶新人上位,如何替她生个皇子。”
  程音咬牙道:“一定不能让她如愿,宁姝言!皇上如今对你越发不一样了,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宁姝言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好笑,轻笑一声方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并不难。可是要抓一辈子,是特别难得一件事。若这个人是坐拥三宫六院的皇上,只会难上加难。”
  她入宫便知晓,没有男人会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她只要抓住萧煜的心,往上爬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孩子的时候,她就满足了。
  只要孩子平安长大,那么她的后半辈子自然可以依靠孩子,为什么还要再去抓住男人的心,视他为依靠呢?
  御花园中,恰好沈采女也在,她穿了一袭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杏色的轻纱,墨色的秀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了几只小巧的珠钗。日光下的她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静静看着御花园中盛开的月季花。
  却不曾想,前方明黄色的轿辇往这边过来,她心中又惊又喜,怯懦的垂下头。
  一旁的采月激动的道:“小主,是皇上,您可得把握好机会。”
  听着采月的话,沈采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啊,她得把握好机会,入宫这么久以来,皇上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两回。盈盈上前两步,声音娇脆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方才远远的就瞧见了御花园中的女子,不过他并未多看两眼,在此处等着偶遇他的人多了去了。
  萧煜并未说话,轿辇自然也没有停下。
  沈采女大着胆子,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轿辇上的萧煜,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
  沈采女仿佛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那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那俊美却带着与生俱来高贵的侧颜,无一不让自己不动心。
  “皇上……”
  她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犹如在梦中一般。
  萧煜听到她叫自己,有些不悦的抬起手,示意宫人停轿。
  杨安贯是会看脸色的,连忙轻声喝道:“你是哪位宫的小主?这么不懂规矩。”
  沈采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规矩,连忙覆下身去:“臣妾知罪,臣妾是秋阑宫的沈采女,见到皇上一时激动,所以才失了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萧煜斜眼看了她一眼,沉沉念了一声:“沈采女……”
  他突然记起来了,好像上一次,也是遇到了这个沈采女来着,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也是因为她是自己点进宫充数的,因为她当时言言还不太高兴了。
  沈采女惊喜的抬起双眸,眉梢眼角温柔如水:“皇上还记得臣妾?”
  突然一个妃子,问自己是否记得他,不觉让萧煜觉得有些轻浮,眉心一皱,正想开口,又听沈采女道:“皇上您还记得,逸萧二十二年吗?”
  逸萧正是上一帝王的年号,萧煜继位后,便改为了逸丰。
  听到沈采女这样问起,萧煜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淡淡道:“何事?”
  沈采女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哪怕他眼中平淡无波,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是在她觉得,皇上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目在阳光下含娇含怯,水光楚楚,盈盈垂下眼帘:“逸萧二十二年,皇上您与先帝南巡,臣妾有幸曾见过你一面。”
  说到此处,她已然红了脸,羞赧的绞着手中的绢子,“当年,臣妾不小心撞到了皇上,皇上并未治臣妾的罪,臣妾一直感激不尽。”
  这么一说萧煜倒是想起,逸萧二十二年的确曾陪父皇下了一次江南,可是他却记不住眼前的沈采女,也记不得当初有人撞到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瞳眸深沉的打量着沈采女:“朕记得,你是县令之女,那一年朕并未去过你府中,你又是如何能接近朕的?”
  见他并不记得自己沈采女并不气馁,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五年了。她不紧不慢悠悠道:“臣妾舅舅是扬州的知府,当年臣妾恰好在舅舅府中。而先皇同皇上您以及诸位王爷大驾光临曾在舅舅府中歇过脚,臣妾……臣妾这才有幸同皇上相遇。”
  萧煜这才相信了沈采女所说的话,当年自己同父皇的确去过扬州知府的家中,主要还是商议国事,以及扬州的一位贪官。
  他面色柔和了一些,点头道:“朕想起来了,那日你父亲也在,丁知府也曾说你父亲是他妹弟。朕一时忘记了此事,到没想到你是丁知府的侄女。”